苏念语没说话,只抬了头看了看远处的花花草草。
对于世子爷说的这点,苏念语也是有所察觉,即便弟弟表面上看着与之亲和,可实际上并不算这么一回;如今的弟弟似乎已经习惯了府中的人和事,待谁都有礼得很,看着也似乎乖巧得紧,可苏念语每每看着他瘦弱单薄的小身影时,也总有摸不着看不透的感觉。
一个小小的八岁孩童,为何会给人这般的感受?一定是哪里不对了。
为此,她曾私底下套他的话,每每却是被他一双无辜的眼神所折服。
也只能作罢。
对于这点,苏念语亦是在想着法子让他张口说实话,无奈,到目前为止,确实什么法子都不管用。
如今,世子爷和炎哥儿走得近了,发现了问题所在,委实也只是早晚的事情。
苏念语想不出个所以然,倚着亭廊道:“世子可有什么高见?”
凌舒白看了看她,沿袭他一向的快准狠,“这段时日,刘姨娘倒是日日过来看望子炎,显得太热络了些,你不觉得奇怪吗?”
苏念语点了点头,迅速想起了这些日子在双喜苑来来去去的人和事,“不仅如此,每次祖母过来看望炎哥儿的时候,炎哥儿总会想着办法讨好祖母,并会说些刘姨娘的好话……我心里很是清楚,炎哥儿对谁态度都一般,偏偏在祖母跟前对刘姨娘赞不绝口,这其中必定有鬼。”
凌舒白唔了一声,简单利落道:“你可有让人去看着刘姨娘?”
“自然是有的,只是刘姨娘经历了许多事之后,好似对什么人都不算特别信任,导致于我的人到现在也没发现她有什么异常。”
苏念语这般说着,忽地想起世子爷并不是苏府的人,和刘姨娘相关的许多事,世子爷并不清楚的;不过,总归一句话带过,世子爷听听也就够了。
却不想,世子爷嗯了一声,道:“我知道。”
知道的话那就更好了。
苏念语自不会傻到去问世子爷如何知道的,只要他有心,有什么事能逃得过他的法眼?连那藏匿多年的禅悟大师都被世子爷揪出来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说到禅悟大师……
苏念语赶忙问了问:“前几日世子您说会把禅悟大师接回京城来,眼下如何了?”
那面比花娇的男子摇了摇头,“不大好。”
“什么意思?”
“禅悟大师跑了。”
“跑了?”苏念语的声音陡地拔高了些,到底是太过惊讶了,不是说禅悟大师被关在密室里?外头还有人看着,这样也能被逃了?
凌舒白沉吟道:“大抵是刘知县把禅悟大师关到密室的举动引起了他的警惕,禅悟大师在小厮给他送饭之时撂了人,再换上小厮的装扮,趁着夜色跑了。当时我的手下亦是疏忽了,并没把禅悟大师认出来。”
顿了顿,又道:“后来我的手下悄悄去查看了当日给禅悟大师的晚膳,里头是放了剧毒的,禅悟大师那日只要吃上几口,必死无疑。”
苏念语终是弄清了来龙去脉,“若这般说来,禅悟大师逃得可真是时候。”
凌舒白嗯了声,“只要人没死,我总有法子把他挖出来,只不过,可能要多花些时间。”
“这倒没什么的。”
二人站在无人的亭廊角落里说着话,恰巧就看到了刘姨娘带着两个贴身丫鬟笑吟吟地走了进去;也不知是她的眼睛太利还是什么的,她那么抬了抬眼,便看到了立在角落里的他们。
她忙笑容可掬地走了过来,正正经经地行了礼之后,才笑着道:“……这几日,妾身见你们学得累,也教得累了,便遣了人炖了补汤,还请世子爷和大姑娘一同到屋子里去,一人都喝一点补补身子。”
一番话倒是说得十分体贴,听在耳里怎么都得认为刘姨娘是有多贤良淑德。
苏念语虽和刘姨娘一直不和,却也觉得她说的一些话是对的,如今已经是午后,世子爷和炎哥儿想必是该停下来歇一歇了,喝点吃点倒是不错。
便一同进了屋。
彼时,苏子炎正坐在他的专属小书桌后抄写着一首首的卷中名诗,大抵是太专注了,小小的一张脸上抹了几处的墨汁,当真看得十分滑稽。
苏念语拿出自己的锦帕,正欲上前帮他擦上一擦,却不想,刘姨娘的动作比她快上了几分。就见身侧有人呼了声哎哟,便是一阵浓郁的香气飘过,再一睁眼,刘姨娘已经满脸疼惜地把自家瘦巴巴的弟弟搂进了怀里,一边空出一只手轻柔地帮他擦着面上的黑渍,一边心疼道:“炎哥儿啊,抄了大半日的诗词,您应该是累坏了吧?若是觉得累了,您千万得停下来好好休息,府中可只有您这么一个嫡出的少爷,以后责任多着呢!您可得好好照顾自己啊……”
刘姨娘眉目深深地说着,似眸中有泪光打转,看起来好似把怀里的人疼到了骨子里去了一般;再看那被搂得紧紧的小人儿,估摸着也没想到自己抄字抄得好好的,忽地冲进来了个神经病强行把自己搂着,受惊不小,这会儿正死命在刘姨娘充满馨香的怀抱里挣扎个不停,连小脸上都挣出了汗,就见他梗着脖子,一脸嫌弃地喊:“你放开我!”
苏念语也看不下去了,赶忙上前去把人从刘姨娘的怀抱中拉了出来,“刘姨娘你这是做什么?就算炎哥儿有事,你也不能这般不管不顾地搂着他,你得时刻注意你的身份。”
刘姨娘擦眼泪的动作一顿,垂着眸子赶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