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如今这个有时让他夜不能寐的疑惑,似乎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师门是牵绊,一条绳索,牵住了很多人,也让很多人迷失。老人似是不愿给他施加负担,可这负担,他愿意抗。也愿意背,哪怕这是天,这是地,他也愿意。

可是。八年,整整八年,他才结成神域,似乎,老人认为他没有这样的资格去承载。去背负!

“也许,这就是原因吧,”多尔深吸一口气,不再去想,也不敢去想,内心这句低语,似是带着几分肯定,又带着几分自欺欺人,还有几分自我的释然,更多的却是自嘲。内心中百味杂陈,滋味千般,苦意浓浓。

多尔的心很坚定,很难被动摇,但是越坚定的心,在某一些方面,也越是脆弱。

就在这时,杨光的眼神忽然深凝起来,坚定如山,几个箭步走到多尔近前。“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头颅深埋,拱起那双急剧颤抖的手。声音不再浑厚,变得嘶哑低沉,声音苦涩艰难地道:“大人,小人知道该怎么办,不过在此之前,小人希望大人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男儿双膝不可曲。铮铮傲骨不容折。不跪苍天不跪地,不为鹰犬不为奴。

杨光屈服的不是多尔,而是这世道。

多尔凝视着双膝跪在地面的杨光,双目慢慢眯了起来,声音淡淡道:“杀了那些人之后,你会以死谢罪,对吧。若你死了,你的妻儿又如何自处?你是想过,可你敢再深一点想吗?你死了,我会让在场的人跟你一起死,包括与你有关的任何一人,都得死。”

多尔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如刀如刃,在杨光心上划开血口,刺出血洞,搅动凿击,令他心若狂澜,翻腾不止,又如万箭穿心,字字诛心,几近崩溃。

杨光没有回答,只是低头不语,一动不动,那双拳头握得紧得不能再紧,暴起青筋,浑身血脉贲张,彷如浴在血中。

师门,这两个字,对于许多人而言,它可抛可弃,有用了便用一用,没用了就抛在一边。可对于某一些人而言,它神圣,不可侵犯,如天如地,是一种信仰,为了师门荣辱,为了师门利益,他们宁愿去死,宁愿肝胆涂地,哪怕付出任何一切都在所不惜。

忠义孝。

忠字在前。

忠字一关,困住了许多人,这些人甘心被困,为之万死不辞。

愚忠,其实没有这个说法,不然岂可排在大义与大孝之前?忠,不对事,只对人,只要自己本心过得去,便是真忠、智忠,大忠,各人所认知的不同的忠。

早在杨光扇了易尚方第一个耳光子时,他便已起了死心,可若他当场自尽,便会害了在场其他三人,他的本心过不去,这不是他的忠。

忠各有不同,因人而定,很难说清。

对杨光脾性了如指掌的苏慧,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丈夫已下了死心?她眼睛通红,热泪盈眶,什么也不顾,快步跑到杨光身前,跪坐在他身旁,拳头捶打着杨光的胸膛,秀发飞舞,脸色惨白,凄然落泪,颤声哭诉道:“你这死人,混球,孬种,曾经说过的誓言都忘了吗?是谁说过要陪我走到天荒地老的?是谁说过要照顾我和林儿一生一世的?是谁说过要在我老的不能动的时候背着我去看夕阳,去看日落,去看彩霞,去采最美的花送给我的?是谁?你回答我,你回答我啊,你走了,我和林儿怎么办?我们怎么办?我们怎么…”

情绪激动的苏慧泪眼婆娑,娇颜凄然,泣不成声,趴在杨光怀里悲声哭泣,那双手紧紧地握住杨光的臂膀,死也不松开,拼命地在做挽留,炙热的泪水洒满了杨光的胸襟,仿佛沁入了心田,一点一点地融化着那颗铁一般的心。

忠与情,能两全吗?

还要看杨光本心是否过的去。

多尔深凝着杨光,内心复杂,可声音还是一成不变的平淡:“我知道你不怕死。可你的死,对于逍遥门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一个破灭境界的小小修士,逍遥门要多少就有多少,信手捏来,随意可杀。但是,假如你是斩神修士,你是尊圣,你是至尊,你的死就决定了逍遥门的兴旺。”

“可我只是破灭境界的修士…”杨光微弱而无力的声音从他口中发了出来。

“或许我可以让你成为至尊。”

修炼资源的稀缺,一直是阻碍修士修为提升的最大困扰,只要有了足够的资源,修为绝对会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以大量灵药用填鸭式的方法,在短时间内,培养出一群证道境界的修士,多尔有足够的信心办到。

这样下来,心境得不到磨砺,的确是一种很冒进的做法,在修行后期会产生非常严重的后果,可多尔现在要的就是速成,绝对的速成,只有先凝聚出一股强大的战斗力,稳住阵脚,方可再循序渐进的发展。更何况,有那部佛门修心心诀在,只要悟性不是太差,心境修为不是个问题。

徐掌柜、陆华、梁已这三个老滑头在震惊的同时,也明白了多尔是在拉拢杨光,如今心中有喜有忧。

性命掌握在别手中的感觉很不是个滋味,特别是对这三个逢人就笑喜欢装傻充愣事不关己不关心的人而言,就更难受了。平日里,他们个个都是精明的主,遇到什么事,瞅瞅蓝天,看看白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看见的就这样过去了。受点屈辱,忍一忍风平浪静海阔天空。实在忍不了的,也得忍,找个地方发泄一下就是了。遇到仇人绕道走,遇到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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