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暖气的年末,冬季的第一场鹅毛大雪不期而至。?
九里槐村附近的荒地里一片洁白,没有车辙脚印,甚至连动物的爪痕都找不到。厚厚的积雪从浮戏山上一路铺卷下来,美丽、壮观。
早晨七点三十分,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空气依旧冷得刺骨。玄井公寓厚重的屋檐下面挂着一米多长的冰凌,池水冻结了,韦香荼的草药园也只剩下残枝败叶。
失去了夏季的勃勃生机,在这样寒冷而安静的氛围里,人似乎也要变得慵懒起来了。
西栋三层的走廊上,一场小规模的例行维修正在进行。
撕下带着符印的旧报纸,铲干净窗框上残留的纸屑,刷好胶水,再将崭新的报纸贴上去。
干得不错,白秀麒满意地审视着自己的“作品”——现在,他的手艺已经赶得上这座公寓真正的管理者了。不过在江成路从菜场回来之前,还有两间房的窗户需要更换,必须得加快。
白秀麒呼出一口白气,走向下一个房间。
玄井公寓实在是太老旧了,木质的门窗大多腐朽不堪。过了今年的梅雨季节,说不定连一般的小偷都防不住。万一再闹个百鬼夜行,就彻底完蛋了。
白秀麒一边糊着窗,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待会儿必须和江成路谈谈这件事,让那个“吝啬鬼”从他的卡里挤出一笔钱来,更换公寓的所有门窗。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白秀麒心里头有了计较。接着脚步轻快,转身就往外走。也就在这时候,他头顶的门框上有一样巴掌大的东西突然掉了下来。
还是当年那个不安分的胭脂盒,一边掉下来一边急不可耐地张开盖子,吐出了红红的“舌头”。
十几个月之前,它曾经“入侵”过白秀麒的身体,可以说是“食髓知味”。这一次,它原本以为也不会失手……
“同样的招数,还想来两次?”
白秀麒连头也不抬,伸出右手稳稳地将它接住了。
胭脂盒还想挣扎。但它很快就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再对这个男人施展任何诡计——白秀麒的灵力已经在它之上,而且还是远远地超过。
“外头挺冷的,我看你还是乖乖地呆在屋子里吧。”
从口袋里掏出一卷红线,白秀麒重新将胭脂盒仔细包裹起来。放回到妥当的位置上。这才走出门去。
前几个月天气还算温暖的时候。白秀麒曾经逼着江成路做过一次彻底的打扫。所以现在,走廊上那些陈年旧货和垃圾都已经被运走,看上去干净敞亮。
也正因为没有了障碍物的遮挡。大老远地,白秀麒就看见公寓正门的方向有人走了进来。
除了江成路还有谁。
“怎么这么早?”白秀麒嘀咕着,放下工具就往楼下走去。
“唉别提了,一下雪,东西又少又贵。”
将菜篮子往栏杆上一放,江成路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拥吻自己的爱人,温暖一下自己快要被冻僵了的嘴唇。
虽然白秀麒不太习惯这种光天化日之下的亲昵,但是看在冬天的早晨四下无人的份儿上,还是乖乖地接受了。
距离第一次登上流离岛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零三个月,日子无波无澜,岁月静好。没有鬼怪侵扰的时光,用江成路的话来说,就是一段超长的“蜜月期”。
在这段“蜜月期”中,他们一边保持着如同热恋的温度;另一边,又迅速开启了所谓的“老夫老妻”模式。
“……菜又买多了,不是和你说过的吗?今天有安排的。”白秀麒皱着眉头看着篮子里露出来的萝卜缨子。
“哦,对啊,你说过,今天有重要的事,是你的……”
“画展酒会。”白秀麒欲擒故纵:“你要是不想去也没关系,直说就好了。”
“去,要去要去!”
江成路的笑得让人有点牙痒:“你画得都是我们恋爱的过程。我当然比别人更有资格欣赏咯。”
“少得瑟了。”白秀麒嗤笑:“过会儿就出发,你坐后排。”
“你拿到驾照才四个月吧,就敢在积冰路段上开车?你说我能放心?”
“就算我开了一辈子车,你也会这么说。”白秀麒拍了拍江成路的脸颊,又捏了捏他胡子拉碴的下巴:“我现在去做早饭。你负责把自己清理干净。给我长点脸,别让人指着一个流浪汉说是我白秀麒的男人。”
“遵命,女王大人。”
江成路握住白秀麒的右手,用胡渣蹭蹭他的手背。
简单地解决了早餐,上午九点车辆从玄井公寓出发。除了白秀麒和江成路之外,同行的还有安珊德和乐曜春。
其他人哪里去了?
李坤和飞头蛮去南半球度假顺便看球,还把砗磲藏在行李箱里带了出去。花阳的身体基本复原,已经迫不及待地享受起了崭新的生活——顺便拐走了商大熊。花阴虽然嘴上说不要,但还是义无反顾地做起了兄长的电灯泡。
至于韦香荼这几天回了本家,应该是为了争取和陶川在一起,而向家里人摊牌。陶川因为工作关系没能跟去,整天魂不守舍。
无论如何,大家都在朝着期待中的生活目标努力着,算是可喜可贺。
白秀麒的画展设在这座城市的西郊,市民中心内部的现代美术馆。确切来说,正式开展应该是在两天后,今天则是预展的特别观众日——顾名思义,只对特殊群体开放。
特殊群体,与白秀麒和江成路一样的人。
从流离岛回来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