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蔡春生回到了久违的家乡。
似乎一切都改变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天空阴沉沉而昏黄,鹅毛大雪象密织的网,冲畈和山岗银妆素裹,松枝熊掌一样厚实,修竹弧形弯弯,峭崖上偶见数点红艳,梅花迎寒傲雪,绽放明媚,争奇斗妍。好一幅迷人的雪国景致!
凛冽的寒气中,时有砂子般的雪粒洒在灌木丛中,淅沥的响。
蔡春生满心欢畅,没想到才回家,就赶上这场瑞雪。真是天从人愿。
南国可是不能能领略这种景观的,只有在家乡。
路上的积雪有十几公分厚,皮鞋每跨一步都埋没在雪里,脚上有寒浸浸的感觉,但是蔡春生依然很开心。蔡春生又能和伙伴们堆雪人、逮鸟雀,或在雪地里找寻兔子的踪迹,翻山越岭地撵。蔡春生希望自己永远长不大。
蔡春生拎着两个大包,一边不厌其烦地看游龙一样奔涌的山峦雪景,看田畦里被掩埋的油菜和小麦拱起的小雪包,一边蹒跚在乡间小路上。
偶尔村落里燃响几声鞭炮。孝子得意忘形的喊叫。蔡春生陶醉了。
忽然,蔡春生蹩见一个熟悉的小山岗。
不知不觉中,蔡春生走近石榴的村落旁。
蜿蜒的山道依旧,只是铺满了积雪。那个山坳口只有积雪压弯的灌木枝丫,行人稀少,更没有那个一袭红裳的女孩子的身影。
石榴,我的石榴!
这一瞬间,蔡春生的心紧缩起来,浏览景致的*瞬时消弥于无形。
石榴回家了吗?
蔡春生在通往石榴家的岔道口呆立一会,接着情不自禁地拐上岔路。
蔡春生期冀石榴突然出现。也许石榴正在村口踟躇,象他一样,盼望熟悉的身影出现。
石榴,我找你来了。
如果有这种重逢,蔡春生想他们的缘份就会重续,就象大同镇那个月夜,他们可以倾诉心曲。
过去的都让它过去,我只在乎现在,在乎将来。
蔡春生与殷素梅、何桂花及小陈只是逢场作戏,在她们怀里,*时也不时掠出石榴的影像。只是和石榴那颠狂的一夜,才是蔡春生真心所愿。
蔡春生不敢抬头,低着脑袋慢慢接近石榴的村落。蔡春生害怕抬头看到或没看到石榴的身姿。看到了如何诉说,没看到又是何等的失望?
忽然一阵踏雪声在耳边响起。蔡春生急抬头。
一个妙龄女子迎面走来,长得也很周正,但不是石榴。
那个女孩子有点讶然地盯着蔡春生,陌生的眼神。
这个女孩子显然比较大方。
“咦,你是去我们村吗?我从没看到你呀。”
这时候,蔡春生走到山脚的小道上,这条路只是通往石榴的村落。
蔡春生有点尴尬,故意扬起头四下察看。
雪下得很大,两人距离不过一米,但飘飞的雪花显然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女孩子撑一把尼龙雨伞,伞上薄薄的积雪,显得有点沉重。
而蔡春生空着头,身上满是雪片。女孩子望着蔡春生,雨伞向前倾了一下,却下意识缩回去。
蔡春生轻轻叹了一声:“哦,一年没回家,碰上这种天气,学路了。”
女孩子咯咯地笑:“骇谁呀,再大的雪,不至于迷失回家的路。”
被女孩子戳穿心事,蔡春生嘿嘿一笑,慢慢转身。
女孩子卟地一笑:“我看出你是有心事的,趁本*在此,有话你问。要不然错过这一村,就没那一店了。”
蔡春生脚步顿滞。这女孩子年纪不大,眼力却不差。
蔡春生心里一动。是啊,本是为石榴消息而来,看得出这女孩子是石榴的邻居,年纪与石榴差不多,也许是石榴的密友。错过知情人,也许没有了解的机会,还是问一问心安。
“我想打听一个人。”蔡春生迟疑道。
女孩子吃吃地笑:“早说嘛,只要是我村里的事,本*没有不知道的。”
要的就是知之甚详的人,蔡春生心里一喜。
“你们村那个、那个……”
蔡春生急切间不敢提起石榴的名字。
“那个是谁呀?”女孩子晕得不耐烦,眉眼里却是笑。
蔡春生终于鼓起勇气:“你们村的石榴回来了吗?”
这一刻蔡春生的一点痴心寄望在女孩子口里,目不转瞬地盯着她。
女孩子脸色微微毫异,也盯着蔡春生。
“你是年前带走石榴的那个蔡春生?”
蔡春生心里一缩,看来家里人不知道的事,石榴村里的人却尽知。
女孩子微微一笑:“你是蔡春生,但我们村里知道的人不多,我是石榴的好友,她还给我写过信呢。”
蔡春生急忙问道:“她跟你说了些什么?”
女孩子从蔡春生的神情里揣度出大概缘由。
“你带她出去的,现在你都不知她的情况,还好意思问人?”
蔡春生象被抽了一鞭子,神情大窘,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女孩子带笑不笑:“你把心爱的人带丢了?”
蔡春生低声道:“不是,石榴自己找了工作,可能是忙,好久没和我联系。”
女孩子撇撇嘴:“骗谁呢,那么亲密的关系,又在同一个城市,再忙也不会中断联系。”
看来这女孩子绝顶聪明,想在她面前蒙混过关不可能的。蔡春生再不发话,只是盯着女孩子,希望她回答自己的问话。
女孩子审视蔡春生良久,终于幽幽叹口气。
“我就觉得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