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隐来去如风前后不过半盏茶的工夫,却将天都观搅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
度酿真人坐在敬天大殿里生自个儿的闷气不理事,只苦了那些群龙请香客们自行散去,又是置办棺椁收敛度远真人,再派人紧急赶往天都峰报讯。
按道理说天都观位于天都城闹市,出了如此大的事故官府不应不闻不问。就算孟海山忙着抄家,天都郡的郡守大人也总该派遣衙役前来处置。
奈何根据多年前朝廷与天道教签订的盟约,所有道观均属于教中私产,故而山门外可以归朝廷管,山门内则由天道教说了算。
再加上大凡天道教的道士与人纷争抑或致人伤亡,也概由教规调停发落,朝廷无权过问。所以哪怕此刻的天都观鸡飞狗跳,朝廷方面却连半点反应也没有,只派来几个衙役装模作样往山门外一站,打打下手帮忙维持秩序。
原本这是天道教自恃强大,不愿让朝廷插手教内事务才特意做出的约定。哪晓得林隐孤身一人街斩度远,独闯天都观,观中众多道士竟无一合之将,着实教人大失颜面叫苦不迭。
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数十个赶出门去追杀林隐的道士垂头丧气地回来了,说是这小魔头出城之后便召来了一条金色神龙御风而去,大伙儿只恨爹娘没给自己多生两只翅膀,眼瞅着他乘风远去亦无可奈何。
度酿真人双手抱头坐在大殿门槛上,挠着乱糟糟的头发不知该如何向观主交代。
再听外出打探的道士回来说,度远真人在玄武街上拦截林隐,并立下生死状强势邀战的事,度酿真人的头更是涨大三圈。
——让林隐滚回北荒冰原?
虽然这个主意度酿真人现在非常赞成,可并不记得观主有此吩咐。
难不成这是观主密令?想到明日屠岸的拜师仪式,度酿真人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了。
正在这时候猛听“咚”的巨响,关闭的观门又被人一脚踹开。
众道士惊疑不定,以为是林隐去而复返,赶忙拔剑相顾。
谁知这次踹门的人另换了一个黑衣少年,丰神俊朗面含煞气不由分说闯了进来,双目如电扫视一圈道:“林隐呢?”
“不会吧,又来个砸场子的小子?”
度酿真人正感窝火,一见又来了个不要命的气势汹汹脚踹山门,譬如火上浇油一声怒吼纵身扑上前道:“小贼,要见林隐先赢过贫道再说!”
黑衣少年一怔,不明白这满头乱遭遭的中年道士何以看见自己便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拼命架势?
但对方拳势已至,他也唯有先打了再说。
当下黑衣少年五指舒展轻柔如柳,往度酿真人的大炽火拳上一拂一荡。
度酿真人只觉得拳头像是击中了一团湍流,莫名其妙地改变方向,拖着自己的身躯滴溜溜打起转儿来。
旁边的天都观道士见此情景义愤填膺,怒喝道:“莫要伤我师叔!”
“铿铿铿……”十数柄仙剑气势如虹从四面八方刺向黑衣少年。
这黑衣少年正是姬澄澈,他刚得到林隐斩杀度远真人后又马不停蹄独闯天都观的消息,不及细问便飞马赶来。
见到天都观大门紧闭,姬澄澈担心林隐安危飞起一脚就将观门踹开,结果刚问了一句话,这些道士便一股脑地要拿剑砍自己。
他心里一沉道:“看来林隐已经来过了,但为何观里的道士如此不要命地阻拦我,莫非是做贼心虚?”
一念至此姬澄澈剑眉飞扬,身形伫立原地岿然不动,施展天魔十二变耳听“叮叮叮”一阵风铃般脆响,十余柄仙剑转眼间被他劈手夺过,齐刷刷地插入身前的方砖里。
众道士看得发呆,姬澄澈再问道:“林隐何在?”
不提林隐还好,一听到这个名字,度酿真人顿时怒火上撞大叫道:“小贼,你跟他是一伙儿的!”不管三七二十一抡起拳头砸向姬澄澈。
姬澄澈也有点儿火了,他急于找寻林隐下落,更不耐烦和度酿真人纠缠,猛地一脚踏地使出“镇海式”。
“轰!”大地颤动狂飙飞卷,度酿真人猝不及防紧忙挥拳招架。
冷不丁那十余柄插在地上的仙剑铿然掠起,如一道道银电****过来。
度酿真人不由得手忙脚乱,任凭双拳左右开弓也难敌飞来的那么多仙剑。
“嗤嗤嗤……”仙剑凿穿度酿真人的大炽火拳守御,直往他身上插落。
度酿真人大叫一声道:“吾命又休矣!”
他魁梧的身躯被五柄耀眼生辉的仙剑穿透,往后飞出数丈被钉在了照壁上。
“不要管我,快派人上天都峰求援!”度酿真人闭着眼睛大吼道:“贫道生死事小,天都观安危重于太岳……”
吼着吼着他隐隐觉得不对劲儿,慢慢睁开两道眼睛缝儿,就发现周围的道士正面色古怪地瞅着自己。
度酿真人呆了呆,忍不住睁大眼睛低头望去,登时目瞪口呆。
原来那五柄仙剑并未插入他的体内,而是紧贴着身躯穿透道袍,将整个人固定在了照壁上,活脱就似东市里卖艺人玩儿的杂耍。
度酿真人惊魂未定,瞪着姬澄澈道:“你、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姬澄澈没好气道:“我是来找林隐的。”
“林隐,哦,找林隐啊……”度酿真人恍恍惚惚回过神来,“他去了天都峰。”
姬澄澈讶异追问道:“此话当真?”
“废话,出家人不打诳语!那小子比你还过分,将我度远师弟杀了,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