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证据确凿
刚出生的婴孩儿不及时清除口鼻中的秽物,即便不被闷死,也会因窒息而造成日后的不同程度的痴傻。
只是当时沈氏难产血崩,母子俱亡本也不稀罕,故而无人注意到,孩子刚出生时竟还活着。
舒恰会知道,也是极其偶然的。
都说产房是污秽之地,除了下人之外,一般主子都不会轻易踏足。
而舒恰当时也不知是存了怎样的心情——或是为了讨好沈氏,又或者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大约这就是冥冥之中有些事注定要浮出水面,舒恰她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竟毫不避嫌地进了产房。
只是也没待多久,便被稳婆给“请”了出去——而也就是这不多久的时间,她听见了一声短促的婴儿哭声。待她转过头去寻找的时候,那哭声又没有了。
而之后产房便传来噩耗,沈氏和孩子都没保住。
虽说自己并没有证据,可舒恰的心里到底是存了疑窦。她确定自己没有幻听,当时确实是听见孩子哭了——若是刚生下来没多久,说法又不一样了;可目前为止的说法就是难产血崩生下了死胎。
于是在那稳婆奉秦氏之命将那孩子偷偷拿去埋了的时候,舒恰便偷偷跟在后面,暗暗记下了孩子被埋的地点。
舒恰道:“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出了舒府,两人立即赶往舒恰所说埋藏婴儿尸体的地方。
果然在舒恰所说的那出,有一块明显松动过的土地。
贺峥道:“想来就是在这里了。”
许是近乡情怯,舒忱此刻站在贺峥的身后,竟再不肯往那处再靠近一步。
“……要不,我们先去找仵作?”贺峥心里也有点犯怵,挖坟这事儿他还真没干过。
好半天,舒忱才摇了摇头。
“先挖开,否则……若里面什么也没有,把仵作叫来了又有什么用?”
他倒不怕让仵作白跑一步,只怕这事情流传出去,让秦氏发觉了打草惊蛇。
他原本还没想好,沈氏真为秦氏所害,他该如何为母亲报仇呢?
可是现在,舒恰忽然告诉他,不止是沈氏,连那刚出生的孩子也是秦氏下的毒手。
……杀害庶子的罪责,可是要比杀害一个妾室来得重的。
舒忱镇定了一下,挽了挽袖子:“你走远一点,我来。”
“还是我来吧。”贺峥即便内心再犯怵,也不会让舒忱一个人动手,当下也挽起了袖子,就要开挖。
舒忱却拦住了他。
“不,你……他是我的弟弟,还是我来更合适一些。”
古人都比较迷信,舒忱也不能免俗。挖坟这样的事情在他们看来那是大大的损阴德,不止如此还会使得去世的人不安。
贺峥对与这个孩子到底没有血缘关系,或许还是自己动手,那孩子会更理解一些吧。
舒忱把贺峥赶得远远的,自己则对着那一小片松动的土地念念有词了好一阵,无非是说什么“哥哥是为了给你和娘报仇才会这么做的,你千万不要怪哥哥,等哥哥给你和娘报过仇,一定给你建个更好的坟,再长长久久地给你供奉个长明灯……”
也不知那孩子听得听不到,听不听得懂。
大概这么念了一会儿,舒忱便开始动手挖了起来。
并没有挖很久。可能是那稳婆没想过会有人跟在她身后把地点记下来,草草的将孩子埋了,并没有埋很深。舒忱只挖了薄薄的一层土,就挖到了。
……
直到贺峥匆匆忙忙带了仵作过来,舒忱还保持着两手捧着那个孩子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在贺峥的示意下,那仵作小心翼翼地从舒忱手里接过孩子的尸体。舒忱的手指动了动,却并没有拒绝。
贺峥走过去,轻轻把人搂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暖着舒忱发冷的身体。
那仵作是宁城派来的,想来很是可靠。现在手脚麻利地粗粗验过。
舒恰所说,只是她结合自己知道的常识所做的一个推测。可秦氏比她想象的要狠。
不清除口鼻秽物,也许会死,也许只是将来变得痴呆。可是秦氏又怎么会允许这个孩子活下去呢?哪怕是个痴儿,秦氏也是决不允许有人再来跟她的儿子们争哪怕一文钱。
这孩子是被活活闷死的。
舒忱挖开上面覆着的薄薄一层土时,就看见一张紫涨的小脸,周身连张席子都没有,就这么直接被埋在土里,因为已经有些日子了,那尸体甚至已经有了轻度的腐烂。
那仵作把事情简单的说了,贺峥便感觉到自己怀里搂着的身体颤抖得厉害。他连忙止住仵作的话头:“这些事情烦先生回去再跟县令大人说一遍——届时我会同去。”
仵作亦不是不知人情的人,见了舒忱的模样心中便已了然,自然应允。
而与此同时,沈万金、沈万银连带舒忱的“大舅母”吴楚,也已经赶到了。
沈万金几乎双目赤红,沈万银和吴楚还略好些,却也看得出神情肃穆。
贺峥扶着舒忱前脚刚回家,后脚他们就到了。贺峥把舒忱先安顿好,在房里点了一些安息香——他自己原是不大信这个东西,感觉对自己的效果也不大。但对舒忱就比较管用。
见舒忱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贺峥这才出来招待沈家众人。
此时沈家人还以为此事是一场意外,贺峥将其中弯绕说了,又将舒恰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待又见过了张嬷嬷,几人已是怒火滔天,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