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小兔崽子,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干爷爷瞪着眼睛,扬起手就要往我屁股上打,看样子是真生气了。
我赶忙跳开,坐在炕沿上,一本正经的说道:“干爷爷,等等!我回来是有非常重要的事!”
“少糊弄我!我还没有老糊涂!”干爷爷二话不说,一把将我从炕沿上拉下来,扭转我的身子,大手一个劲儿的招呼在我屁股上,边打边骂道:“小兔崽子,我让你没大没小!”
“哎哟,哎哟!”我疼的龇牙咧嘴,不住的讨饶,“干爷爷,你轻点儿啊!我是真的有重要的事!你听我说啊!”
“小兔崽子!打完你再听你说!”干爷爷压根听不进去。
夏天本来穿的就少,一条单裤子,哪能抵挡住干爷爷的铁砂掌!不一会儿,屁股火辣辣的烧,像涂了辣椒油似的。
干爷爷打累了,喘着粗气坐在太师椅上,瞥了我一眼,沉声道:“你刚才说有啥重要的事?”
我真是欲哭无泪啊!站在炕沿边上,活像一个受气包,嘟囔道:“毕竟不是亲生的,下手那么狠。”
“你说什么!小兔崽子,我看是打你打的太轻了!”干爷爷黑着脸,“噌”的站了起来,看那架势,大有再把我打一顿的意思。
我浑身一哆嗦,捂着发痛的屁股,赶忙改口道:“我是说张献军下手太狠了。”
“嗯?他又咋啦?”干爷爷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点儿烟叶,自顾自的卷着,头也不抬的问道:“你是不是又发现啥事了?”
“何止啥事啊!”我一时得意忘形,忘了刚才被打的发痛的屁股,一下跳上土炕,疼的我倒吸一口凉气,龇牙咧嘴道:“昨晚,我回到张贵海家,夜里突然窜来一只阴阳猫,那只猫通体黑色,一只眼睛……”
“说重点!”干爷爷瞥了我一眼,点着自己卷的旱烟,吧嗒了一口。
“哦。”我撇了撇嘴,怯懦道:“张献军挖了阴阳猫的双眼,昏倒在自家门口。”
干爷爷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良久没听到我的声音,转头看向我,讶异道:“完了?”
我愣愣的点了点头,“嗯!重点……说完了!其他的都不是重点,你又不让说……”
干爷爷被我噎的说不出话,没好气的瞥了我一眼,冷哼道:“那就把整件事情原原本本、一字不落的说完。”
我顿时一乐,高兴的把事情复述给干爷爷,并格外提到张献军的怪异,但是关于16年前的那件事,我并没有说出来。
旧痛未好,我可不想再添新伤。正如老村长所说,事情终归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等到干爷爷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和盘托出。
干爷爷兀自吐纳着烟雾,绷着脸一言不发。我愣愣的看着他,发现干爷爷的头发少了很多,也白了很多,黝黑的脸庞,布满了沟沟壑壑,坚挺的脊梁也弯了。
16年了!我和干爷爷非亲非故,他却无微不至的养育着我。
在我小的时候,身体一直病怏怏的,但不管生活多么艰难,干爷爷每天都会煮一个鸡蛋给我吃,每当我问他吃过没有的时候,他总是和蔼的笑着,直说自己吃过了。
到我稍大点儿以后,周围的孩子都不爱和我玩,有次小胖指着我鼻子,嘲笑我是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干爷爷知道后,二话不说,拉起我气哄哄的找到他家,当着他父母的面,干爷爷抓起小胖,就是一顿痛打。
夏天怕我受热,干爷爷每晚摇着扇子,总是先把我哄睡,他才睡下。到了冬天,又怕我着凉,总是先给我暖热被窝,他才躺进自己冰凉的被窝。
现在我长大了,眼看也要成年了。看看断壁残垣的院子,家徒四壁的屋子,干爷爷为了省钱,一年四季粗茶淡饭,现在连一直抽的卷烟也换成了旱烟。
我感到自己的无能!!不能让干爷爷过上好日子,不能让干爷爷享受一天的清福。
“小阳,你咋哭了?”干爷爷冷不丁的转头看向我,担心道:“是不是干爷爷刚才下手重了?干爷爷也是恨铁不成钢……”他一脸歉意的起身走过来,拉着我,焦急道:“快让干爷爷看看,给你抹点儿药。”
我擦了擦眼泪,挤出一丝笑容,连忙说道:“没事,没事,不知道啥东西跑眼睛里了。”
我假装揉了揉眼睛,笑道:“现在没事了。”
“唉!”干爷爷重重的叹了口气,失落的坐回太师椅,掐灭烟头,道:“小阳,你是不是觉得跟着干爷爷受委屈?干爷爷……”
“没有!没有!”我连忙摆手,道:“怎么会呢!干爷爷你想哪儿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要不是干爷爷你,我恐怕早就死了。”
“说什么胡话呢!!”干爷爷顿时瞪着眼睛,吼了我一句,见我浑身一哆嗦,又一脸歉意的看向别处,叹气道:“干爷爷没啥本事,不能给你好的生活条件,眼瞅着你一天天长大,也快到娶媳妇的年龄了……”
我瞬间明白,原来干爷爷省吃俭用,是为了攒钱给我娶媳妇。
我顿时如鲠在喉,眼泪“唰”的流了出来,哭着喊道:“干爷爷,我不要娶媳妇……只要你健健康康,我能一直守在你身边……”
“傻孩子!哪有男人不娶媳妇的!”干爷爷露出一丝笑容。
我撅着嘴,嘟囔道:“有!干爷爷你不是就没娶媳妇吗!”
干爷爷顿时一怔,张口准备说什么,还是没有说出来,目光中饱含了失落、悔意,隐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