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狠不下心,便只能是被他们欺负着了。”安若墨看着她,实在也是无奈,这周七姐又是恨婆家欺负她,又是喜欢丈夫,这还能有什么法子?她这做闺蜜的,此刻要是和周七姐说这桩婚事注定就是个摆满杯具的茶几啦你还是赶紧和离奔向自由吧之类的话,当下是不会破脸,谁知道周七姐之后想起来会不会觉得心下意难平?
所以安若墨也只好就这么相当于什么话都没说地安慰了她几句,周七姐显然也是郁闷的,自己却又跳不开。及至就寝了,安若墨都快睡着了,才听得她悠悠叹出一句:“罢了,都是命。说不定改日我哥哥高中了,他们家也会收敛些……”
安若墨迷糊之间不忘回答:“周家是行善积德的人家,自然是会好起来的。”
周七姐仿佛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也没再说什么,可到了第二天安若墨醒了,想想昨晚的事儿,只觉万幸自己不是周七姐这样情窦初开的姑娘……如周七姐这样要星星有星星要月亮有月亮的千金小姐,遇到了这种事情也只能和她娘陈氏一样打落牙齿和血吞,骗着自己这段婚事总能守得云开见月明——这算什么呢?
而且她们用这般思想骗自己也便罢了,还总要和别人讨论,总要和别人求证——在去观灯之前的这整整一天里,周七姐就自己的感情问题和婚姻问题和安若墨商讨了不下十遍……安若墨生生觉得自己可以写一本豪宅恩怨录的同时,也深感这封建人家不给女儿讲述家里那些事儿的必要性。
以周七姐言辞里对丈夫的回护来看,这姑娘对她的丈夫那是深深迷恋的。若是她知道周家那位叔父的事情,不用多,只要知道安若砚口中的“不完全干净”究竟是何意,而夫家又有心诓她,只怕就真能骗出许多有用的消息来。
而倘若其中哪一条消息真的帮助周家那位叔父的政敌扳倒了他,周七姐日后的生活会怎么样,可想而知……
于是安若墨也只好反复向周七姐灌输一个思想——你丈夫是很好啦,可是他爹妈不是好人啊,因为他是好人,所以他要孝敬他爹妈啊,综上所述他是个好人也可能不干好事儿啊,所以你周家的事儿一定要小心不要和任何人说啊。
周七姐满口答应着,一转眼却将那车轱辘话又问一遍。她是真的想经营好一段婚姻的,安若墨能感觉到,可这婚姻家庭的事儿,不是你做媳妇的一头热便好的!
她突然便想到当初周七姐找她想给婆母作身衣裳示好的事儿,便在周七姐自己摆事实讲道理分析自己婚姻幸福指数的间隙冷不丁问了一句:“上一回,七姐儿拿去的仙云织,可找人画上画儿,献给老太太了?”
周七姐一怔,道:“我叔父尚且来不及为我寻访,便出了事儿……那仙云织,还在我房里放着呢。如今我是不想再给她了,哼,那仙云织与其作画了送了她,还不若我自己留着……”
安若墨在心里老气横秋地叹一声,幼稚啊,真幼稚。
你对你老公好,但对他娘不好,他能喜欢你吗?这话她不能和周七姐说,毕竟周七姐还小,放到现代还是个青春期少女,正是叛逆着。她要是敢建议周七姐腆着脸去讨好婆母,只怕自个儿和周七姐的友好度下滑一半。
“面子上,总是要过得去……”思前想后,她只好道。
“面子上自然要过得去!”周七姐道:“否则我真恨不能搬出那宅子去,日日不见老虔婆才好……”
她正说着,门却被人推开了,外头立着的,不是安若砚又是谁?安若砚却是比周七姐老练许多,分明听到了周七姐的抱怨话,却仍是浑然不觉的模样,道:“七姐儿,招儿,还不收拾好了?过阵子天色暗下来,好去看灯!”
周七姐之所以宁可将那些个苦水和安若墨倒,也不愿在安若砚面前认怂,不过是一怕安若砚嘴不严将此事说出去,二怕在高嫁了她家的安若砚面前丢了面子罢了。如今安若砚既然装作没听见她说话,她自然也不会多问,顺着便点头,道:“是些什么人陪着咱们去?这灯市可是热闹得很,得多带些人才稳妥。”
安若砚回答了这个问题,安若墨却有些想笑。这古代的人口密度低,所以连带着没怎么见过世面——在“人多”这个方面,你在现代试着挤挤早高峰的公交车才能有深切体会。这灯市上能有多少人?
毕竟大家过去是要看花灯的,不是去看人头的,真要像是故事里说的那样能把人给挤散了,然后落难小姐遇公子,然后才子佳人巴拉巴拉之类的,那还有哪家敢让自家闺女媳妇去看灯啊?这要是闺女给捡个便宜女婿回来,除了丢人之外还没别的,要是儿媳妇让谁家毛头小子捡了便宜,那真是全家人都好去上吊了……
安若墨是没怎么参加过这种上元节的传统活动的,从前是因为乡下没有,后来是因为实在太忙。然而这也不妨碍她心里头觉得周七姐小题大做。
奈何真到了那灯市上,她才算明白过来,这一群家人过来,不光是为了保护她们不被人冲散的,更是为了把她们和别人隔离开的。这难得的上元夜,多少平素里不出门的女孩都跑出来了?带着一大群人看花灯,那才能比那些个同样打扮仔细的姑娘们高一头,显示出官宦人家女眷的身份来。
而对安若墨来说,一群下人压根没给她什么骄傲,反倒因为个头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