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你是个有心的人么?在爱你的人身上捅刀子,你也配心情好么?!
她说:你有什么资格在毁了一个人的心之后,还赖在他怀里假装仪态万方?!
她说:别在我面前摆出一副雪狐族公主和王朝太子妃的范儿,老娘就喜欢粪土当年万户侯!
她说……她说:从你的剑刺进他身体的那天开始,你就已经人剑合一,变成了一个贱人,不折不扣,如假包换的贱人!
……
……
我的记性并不很好,但不知为什么,那天却奇迹般地记住了她说的每句话,每个字。天绯抱着我,只有我能看清他眼底的风云变幻。我期待着他会像以往一样,毫不留情地教训敢于冒犯和侮辱我的人,但他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在小丫头跌坐在泥地上的时候,才微微皱了皱眉。
“起来。”他说,“坐在那里,你不嫌脏么?”
如果不是伤口太疼,我几乎忍不住要狂笑,心却如日薄西山,一点点地变得黯淡阴沉。
不为她的羞辱,只为他的淡然。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可以比当初纵容我更过分地,去纵容另一个女子?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喜怒荣辱,他已经能够视而不见?
莫名的酸涩充盈了胸膛,那种感觉叫做嫉妒。
我……居然在嫉妒。
就像个因为任性而离家出走的孩子,所以不留恋、不回头、不在乎,也无非是因为从心底深处觉得,那个人是永远属于自己的,即便弃他而去,无论何时回头,他也仍然会在那里等着我。
而现在,我看不到他了。
“有些东西,我不叫你碰,你便不能碰,就如同花瓶一般,你打碎了我的,我便会打碎你的,而且,绝对让它碎得更彻底,更无可挽回,这样的游戏……你喜欢么?”太子府中,他的手指抚过我的脖颈,记忆中永远温暖的指尖,此刻却凉得像冰。
我看见他眼中深邃的寒冷和逐渐凝结的杀意,忍不住苦笑,这个男人永远不知道该怎样对别人表达他的心思。花瓶?这实在是我听过的最蹩脚的比喻。
有谁肯为了一个花瓶如此大动干戈,又有谁会为了一个花瓶,愤怒得几近疯狂呢?
天绯,真的已经不再是我的天绯,那个有着最温暖怀抱的人,已经因为我的渐行渐远,而永远消失在视线里。
都是因为那个人类的小丫头,但,天绯,值得么?
“值得。”
暮云江边,他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两个字,然后离开。我愣怔良久,似是豁然开朗,却又痛彻心扉。
原来这就是我一直想要的答案。无关血统、无关容颜、无关生死,只要他将那个人放进了心里,什么,都是值得的。
只不过那个人,不再是我……
……
……
“如果哪一天,我要你为我放弃所有,你会怎样?”被明辉太子拉着,踉踉跄跄走回王都的时候,我忽然问。
并不关心答案,但有个人说话,总好过独自郁郁。
“不知道。”他闷声回答。
“不知道?!”有点恼羞成怒,这个从出生便懂得巧言令色的男人,难道被天绯掐了两次脖子,就连句甜言蜜语都不会说了?
“也许我能为了你放弃一切,但真放弃了一切,你还会留在我这里么?”那男人的苦笑,甚是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