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腊月二十三,这天又是俗称 “小年”,祭灶的日子。民间有“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的习俗,因此祭灶王爷,只限于男子。
便连皇宫中也将祭灶列入祭典。
而这一天真正忙的也只有各家的主妇和宗室的宗妇们,深闺的小姐又或是新娶的嫁娘,却是悠闲悠闲凑着一番热闹。
与别家的喜庆热闹不同,大都城里的沂王府却是清清冷冷的,院子里落光叶子的梧桐树上,停了一排叽叽喳喳的麻雀,似是在抗议沂王府怎的这般清冷。
猓红绡与红翘两人不时的看书房一眼,王爷这一早上已经喊了几拨人进去问话了,眼见着快午膳了,怎么说今年也是过小年,总得有点气氛吧?可是看王爷这情形,今天只怕跟往日没什么区别。
红绡叹了口气,轻声道:“别的府里,下人都做了新衣,发了红包,就我们王府当差的是最可怜的,别新衣裳和红包,只怕连顿好吃的都混不上。”
红翘跟着附合道:“可不是,我听说世子那边,世子妃给血殇她们一人做了两身新衣,还派了十两银子的红包。”
“当真是货可以比货,人不能比人啊。”红绡垂了头,拿脚踢了地上结起的冰,跺了跺脚,恨恨的道:“不行,我们得赶紧找位王妃回来。有了王妃,肯定就不一样了。”
红翘撇了嘴,淡淡的道:“找个历害悍妒的王妃回来,第一个将你赶得远远的,王爷身没你的份。”
红绡“噗嗤”一声笑了道:“要赶也是赶你啊,可轮不到我。”
红翘一怔,是啊,红绡只不过是中人之姿,自己虽算不上是花容月貌,但却也是妩媚动人。任是哪个王妃怕也是也不会允许自己的男人身边有这样的人存在吧?这般一想,越发的往深里想,越想,心越寒,越想越惶恐。
“放心好了,你是打小王爷身前服侍的,王妃想动你,没那么容易的。”红绡看着红翘苍白的脸色,叹了口气,柔声道:“你只要守好自己的本份,王妃不是那样不容人的人。”
“你怎么知道?”红翘眼眶微红,抿了唇道:“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没进王府前说不定装得比谁都好,一旦进了王府,只怕……”顿了顿,凄声道:“只怕连我们的活路都难。”
“哎,你真是瞎操心。”红绡连声道:“我们谨守自己的本份,又没那什么非份之想,王妃干嘛要跟我们过不去。”
红翘抿唇不言,红绡见了,暗暗的摇了摇头。心道:红翘啊红翘,你要是一定要不见棺材不落泪,只怕到时第一个不容你的,不是王妃,而是我们的王爷啊。
又道,自己这番不厌其烦三番五次的老调重弹,若是红翘再听不进去,只怕只能找拖儿那丫头来了,可是真的要将这些年的情份这样抹杀掉吗?
红绡出神时,书房的门嘎吱一声响,从里打开,里面的人鱼贯而出。
红绡、红翘连忙敛下心头杂乱的思绪,待人都走光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
书房里,轩辕澈正神色专注的看着挂在架子上的舆图。
两人不敢出声,红翘轻手轻脚的上前重新替轩辕澈沏了杯热茶,红绡则是手脚利索的收掉屋里之前那些人用过的茶盏。
“今天过小年。”
清越的男声响起,红绡“哐”一声,便将手里的茶盏推到一边,目光闪闪的盯着轩辕澈,有那么一瞬间,轩辕澈觉得,红绡的目光太像一条饿了三天的狗,而自己就是那根骨头。
红翘嗔了红绡一眼,轻声道:“是啊,今天过小年。”
“哦。”轩辕澈收了目光,重新打量眼前的舆图。
红绡怔了一会儿,嘟了嘴,重新去收拾那些茶盏。
一片静寂中,红翘抿了唇偷偷的笑,红绡却是恨恨的将手里的茶盏一股脑的扔进托盘里,也不管那些茶盏会不会破,更不管这些茶盏都是出自定窑的精品。
“那茶盏,十两银子一只,破一只,便从你的月例里扣。”
红绡的手一颤,手里的茶盏“叮”一声,掉在托盘里,“啪”一声,将另一只撞了个缺口。
“嗯,不错,你半年白干了。”
“王爷……”红绡哭丧着脸看向轩辕澈,轩辕澈却是摆摆手,淡淡的道:“你自己将银子交到帐房去吧。”
红绡瘪了嘴,捧了托盘朝外走去,才到门口便与一自外而入的人撞到了一起。红绡抬头便要斥责,不想却在看到对方的脸后,眸子里瞬间滑过一抹狡黠。
“血殇,你来了啊。”她一边抬手招呼外面侍候的小丫鬟来接过她手里的托盘,一边对身侧的血殇发出一声惊叹,“血殇,你穿新衣裳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几年没穿过一件新衣裳!轩辕澈听得只唇角抽搐,半响说不出一句话。
“红绡,你……”
“哎呀,这衣服可真好看,哪里买的?”红绡执了血殇的手,上下打量着她。
血殇蹙了眉头,她能说么,只不过是一身黑衫,没绣花没扎花的能好看到哪去?但凭她对红绡的了解,再打量了屋内人几眼,很快便明白这是红绡姑娘在发泄不满。得,还是不开口的好,红绡是个话唠,得罪了她,她能将你的耳朵磨出茧来。王爷么……血殇撩了撩眉头,在看到轩辕澈眉目间的无奈时,不由便笑了。
“嗯,这是世子妃新置的。”
从来话少的血殇大头领,竟然说出了这么一句无比配合的话!红绡只觉得胜利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