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正月十五的午时,长安城已然在望,姬平命一名羌胡卫快马先到蔡府报信。
关中地势从西向东如同一条龙,长安城就建在关中地势最高处的龙首原上,主体是未央宫和长乐宫两大宫殿群,围绕主体宫殿还有桂宫、北宫、建章宫、明光宫等附属宫殿群,整个皇宫共建了九十多年。
西汉时皇帝基本都在未央宫处理政务,而长乐宫多是太后居住之地。西汉末年,长安皇宫毁于战乱,东汉定都洛阳,只将长安作为陪都,也未曾修复皇宫。
初平元年,董卓迁都洛阳,发动百姓修复了未央宫,修复的木材主要来自河东的中条山,后因姬平夺取河东,董卓只能到关中采伐木材,加上修建郿坞,导致未央宫的修复滞后,至今未央宫还有部分宫殿仍在修复中,更不用说长乐宫和其他附属宫殿群了。
长安城城墙是黄土夯砌而成,高五丈有余,厚度也有五六丈,墙外是四丈宽、近两丈深的护城河,可谓防御坚固。
城墙四面有十二城门,每面三座,每座城门都有三个门道,每个门道有三丈多宽,可容四辆马车并行。城门上原有木构门楼,西汉末年被焚毁,如今还没有修复。
姬平和蔡琰是从东正门的清明门进入的,羌胡卫出示了董卓发到张济军中的手令,守卫士兵才让他们进了城门。
进城后,马车沿着香室街缓缓向西,按照蔡琰的指引,向蔡府赶去。
姬平打量着城内情况,香室街是长安城干道之一,长七里,宽二十丈,分左中右三道,中道是御道,专供天子通行。左右边道供官吏和平民行走。
街旁槐、榆、松、柏各种树木茂密如荫,加上两边不少破败的宫室,颇有一种沧桑复古的感觉。
行不多时,迎面几匹马远远驰来。道旁行人纷纷避让,其中便有先行去蔡府报信的那个羌胡卫。
姬平笑道:“蔡大家,府上来人迎你回家了。”
蔡妍掀开马车车帘,言语中掩不住激动:“阿翁年龄大了,来的应该是堂弟阿扶。也不知阿翁怎样了?”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姬平转头呵呵笑道:“既然蔡大家有小弟来接,那在下也该功成身退了,行途叨扰,来日有暇,定到府上拜望。”
“近乡情更怯,没想到刘公子……”蔡妍刚说半句,突然神色大变,低呼道:“不好,董璜怎的也来了。”
姬平闻言。回转头一扫,面色微变,迎面而来的数骑中,当头一人三十上下,束发金冠,身披锦袍,腰缀美玉,佩戴长剑,赫然正是董卓的侄子董璜!如今担任侍中、中军校尉,代董卓看管天子。统领虎贲、羽林等各部禁卫军的董璜!
姬平眉头不由挑了挑,先前他在董游徼面前说认识董璜倒也不是瞎掰,当初在洛阳皇宫,就是董璜带入将他从南宫押至北宫软禁看管。所以董璜自然也是认识他的“旧识”之一。
看着骚包的董璜。显然是为了蔡琰而来,姬平暗骂一声,面色不变,只是泰然自若的提缰赶车,低声道:“蔡大家,我只是你路上捡的车夫。”
蔡琰急声道:“不可。董璜多疑,若是途中刺杀有他参与就坏了,只说你是蔡琰的世兄,父亲与阿翁是故交。”
说罢,蔡琰又进了车里,小声吩咐着绿绮。
很快,几匹马便到了车前,姬平也停下马车。
董璜稍后一个青衣少年激动地道:“阿姊,可是阿姊?我是阿扶,来接你来了。”
蔡琰掀开车窗罩帘,眼中泪花闪动:“阿扶……”
“昭姬,董璜特来接你。”董璜打断蔡琰姐弟的谈话,眼里闪着毫不掩饰的炽热:“一年不见,如隔三秋,容颜风华更胜往昔,令董璜更加倾慕。”
对于董璜的热情,蔡琰却很冷淡,掀开车窗叫了声“董校尉”,便转头看向董璜身后另一个有些腼腆有些激动的青衣少年:“阿扶,阿翁身体怎样?”
青衣少年忙道:“阿姊,伯父身体很好,就是总念着你。”
蔡琰眼睛微微湿润:“那就好,那就好。”又指着姬平道:“这是刘世兄,表字长生,东平刘叔父家公子。”
青衣少年忙躬身道:“小弟蔡匡见过刘世兄。”
姬平心中暗赞蔡琰的聪慧,先把自己自然地介绍给小弟蔡匡,远比董璜发起询问要好的多,先入为主的思想惯性能让董璜的疑心大大消减。
董璜此时的注意力全放在蔡琰身上,一双桃花眼死死盯着蔡琰,只顾着搭讪:“昭姬,年前听闻仲道病逝,为兄心中悲伤之极,茶饭难咽,如今得见昭姬无恙,实是欢喜之极。”
看他那模样,哪里哀伤过卫仲道,分明是一副猫哭耗子、庆幸着卫仲道早夭的模样,姬平有些无语。这是在蔡琰伤口上撒盐哪。
果然,蔡琰放下了车窗帘,没有回答,对于知书达理的蔡琰,这颇为失礼的行为证明她此时已经很不悦了。
马车继续沿大道西行。
董璜似乎也察觉了不妥,面上笑容稍减,转头看向姬平,神色一怔,仔细的打量起来:“这位刘小兄颇有些面善。”
姬平神色不变,抱拳微微一礼,笑道:“在下刘长生,初平元年迁都长安,在下与兄长亦在其中,有缘见过董校尉一面,不想董校尉还记得在下,实在有幸。”
“哦?原来如此,难怪与长生颇觉得有缘。”董璜因先前蔡琰已向堂弟蔡匡介绍过姬平,心中倒没有怀疑,只是随口一问,随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