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姬平再次阻止士兵杀害妇孺,田楷冷笑一声,抬手指着那些被杀的妇孺,面无表情的道:“常司马,斩草除根,此等孺子虽幼,皆是蛾贼余孽,他日必是贼寇。”
这时,越来越多的黄巾溃兵退下来,也跟随了越来越多的妇孺家小,显然前方黄巾军大败了。
幽州军都是以人头领军功,此时田楷手下的幽州兵看到溃军,个个都兴奋起来,低吼着,在几个中层将领的指挥下,冲上去,迅速朝四面散开,如同一张大网围上黄巾溃军和家小,直接横碾过去,不论男女老少,一律砍杀,又将砍下的人头都挂在腰上,这向来是幽州军lùn_gōng行赏的证物。
从战场上侥幸逃下来的黄巾溃军本已经崩溃,没有抵抗的意志了,甚至很多黄巾连手中兵器都丢了,任由幽州军切菜一般砍杀,只是跪地求饶也难逃一死。
而道旁和田野中更有不少再也跑不动的妇女,扶着老人抱着孩子跪倒在地上哀求哭泣,却全然无用。
田楷手下的幽州军屠刀没有任何容情!
甚至还有一些士兵将几个姿色不错的年轻女子拖到一旁树下,当场就解着衣甲……
而田楷只是冷漠的看着这一切,依旧无动于衷。
“田将军!”姬平见看着四周幽州士兵的无情砍杀,忍不住怒火冲天,他从没有一刻对眼前这相貌堂堂的田楷如此厌恶之极!
但他知道眼下若说不服田楷,杀戮就绝不会停止,从眼前的情景看,东光的黄巾军必然已经大败,也不知道还要逃下来多少老弱妇孺,要是放任田楷这么杀下去,绝对是一场大的惨祸!
他当即强忍着让张郃动手的冲动,大声道:“田将军!我等军人,疆场杀敌,马革裹尸,自是万死不辞,但屠杀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却是天大的耻辱!便是畜生也不如,蓟侯一世令名,怎容如此败坏!”
四面正肆意砍杀的一些幽州士兵听闻此言,不由收敛了一些,下意识避开了一些妇孺,转向那些黄巾溃军。幽州军英雄之风盛行,而且很多士兵都是从平民百姓中招募而来,他们中的一些人还是很有良知的,姬平的话算是起了点作用,但也只是一点作用而已,田楷不下令,便还有更多肆无忌惮的杀戮。
田楷抬起长矛,指着前面的屠杀场,缓缓道:“常司马,只有鲜血,才能赋予战士无穷的血性和勇力,只有杀戮,才能让将士无所畏惧,一往无前,这,才是我幽州军战无不胜的真谛!”
姬平一颗心冷了下来,眼前的田楷和这一群幽州兵,或许有军人的勇武,或许在杀戮中无敌,但已经失去了军人的人性,而纵容者无疑就是这个统兵的田楷!或者说幽州军的大多数将领。
他深吸了口气,眼前他实在不愿意与田楷动手,公孙瓒此次大败三十万青州黄巾,名望和士气必然达到一个新的巅峰,幽州、冀州、青州乃至兖州的各郡县多半都会依附,若是反目,绝不是他眼下手中这两千人能抵挡的,何况他在公孙瓒手下蛰伏了半年,只为了谋划青州布局,眼前他的“直接上司”青州刺史田楷更是计划中的重要一环,若是现在反目,多半功亏一篑了。
他心中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沉声道:“田刺史,你为青州刺史,这些老弱妇孺都来自青州,是你治下百姓,怎能如此杀戮!”
田楷冷笑一声:“常司马,你倒是提醒了我,他们既是我治下乱贼的家眷,便更当诛灭三族,一个不留!免得祸害青州。”
就在这时,前面一匹战马疾驰而来,有斥候急报:“田将军,东光大捷!东光大捷!蛾贼大败,蓟侯有令,剿杀蛾贼溃军,不留俘虏,格杀勿论!”
田楷一愣,随即纵声大笑起来,手中长矛指天,喝道:“大胜!壮哉!蓟侯威武!”
那一帮幽州兵都狂热的大吼:“蓟侯威武!”面对三十万青州黄巾,说没压力是不可能的,如今听到蓟侯大胜,这些将士都是狂喜。
“蓟侯有令,格杀勿论!”田楷高喝一声。
众幽州兵跟着大吼:“格杀勿论!杀!杀!杀!”
田楷转头看向姬平,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常司马,执行军令吧!”
姬平默默的看着田楷和眼前这些狂热的幽州兵,听着公孙瓒的大胜,却觉得自己仿佛一个旁观者。
他心中有一种失望,在公孙瓒军中呆得越久,这种失望的情绪就越强烈,他忽然清晰的体会到了历史上赵云的选择,初时志气昂扬的加入公孙瓒麾下,而后不过两年,便悄无声息的离去,以赵云的义气,尚且如此选择,这岂非也是失望之极的表现。
他和赵云这种人,始终与公孙瓒不是同道者。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姬平跑到公孙瓒军中,也是想借鉴公孙瓒战无不胜的战斗力,用到自己军中。
但如今他发现,公孙瓒军队的战无不胜,大半源自公孙瓒本人的勇武和魅力,他的军队是一种个人崇拜下的战无不胜。
与楚汉争雄时的项羽很像,勇猛一世,最终却失败了。项羽的失败,不只是刘邦的手段强,更重要的是项羽让很多人失望了,包括他手下的将领,包括天下百姓,一时的崇拜勇武或许能铸就名望,但不能担负起造福百姓、安定天下的霸者,终究也不会成为天下之主。
天下之主,固然有气运和运气,但也要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可,才能打造一个传承数百年的王朝。
公孙瓒的军队,在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