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月一怔,似乎没想到她会骤然对自己发难,又似乎对她脸上勃然的怒气而感到难以置信,毕竟从她们相识起,她一直都是荣辱不惊的,这种强烈的感情,几乎没有在她身上出现过。
平息了一下怒气,轩辕梦也知道,自己不该对赝月发脾气,对方帮了她那么多,她说感谢都来不及呢。
“对不起。”
赝月又是一怔,对她的反复无常感到诧异,“你不用对我说对不起,你刚才的态度虽然恶劣了些,但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轩辕梦抬眸,看着赝月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复杂:“一向斤斤计较的赝月大人,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赝月摊了摊手,表示无奈:“没办法,跟你生气,有必要吗?”
说得好像她是个无理取闹的人一样:“算了,让他一个人静静也好。”转身走回原先坐过的地方,撩起衣摆,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就那么坐了下去:“你有事吗?”
赝月也走了过去,却没有像她一样豪放不羁地坐下:“你难道不关心最近的朝局动向?”
轩辕梦眼神一动,内心虽澎湃焦灼,面上却丝毫不显:“关心,当然关心了,我送给你们陛下那么一份丰厚大礼,她怎么也该有所表示吧?”
“当然,我们陛下是很慷慨大方的。”
轩辕梦抬头,以眼神询问:怎么个慷慨大方法?
赝月抬手打了个响指,立刻有四名家丁,抬着两口大箱子走了过来。
箱子里不知装的是什么,但看那四名家丁吃力的模样,便知里面的东西分量一定很重。
曲着腿,轩辕梦也不起身,看着两口大箱子:“这就是你们陛下赏给我的报酬?”
“不满意?”赝月环臂靠在树干上,语调带着一丝浅浅的飞扬。
轩辕梦打了个哈欠:“不管满不满意,总之,你们陛下送给我的,绝对不如我送给她的贵重。”
赝月用小腿碰碰她:“不去看看?”
“不去。”
“一点都不好奇?”
“不好奇。”
赝月垮下脸:“怎么会有你这种女人。”
轩辕梦眼角斜挑,自下而上望着赝月那一抹完美的下巴:“不如你去帮我看?”
“不去。”赝月别开眼,明显跟她杠上了。
轩辕梦忍不住发笑,伸手在赝月身上推了把:“为了报答你,陛下赏给我的报酬,我全都转让给你,如何?”
“你觉得我该做何表现?”赝月身子向后一倾,躲过了她的无影爪:“感激涕零?铭感五内?千恩万谢?还是……以身相许?”
轩辕梦一个激灵,赝月的聪明之处就在于擅于挖掘人的软肋,在那句“以身相许”后,轩辕梦猛地从地上弹起,窜到两口大箱子后,“算了吧,不管陛下赏我什么,哪怕是坨狗屎,我也决定留给自己享用。”
赝月眼角轻颤:“真恶心。”
轩辕梦不理她,径自打开面前的一口箱子。
“黄白之物……”她盯着箱子里闪闪发亮的金锭,脸上一点喜悦感都没有:“果然,与狗屎也没什么区别。”
一旁的赝月哼哼道:“这话要是被陛下听见,连狗屎都不会赏你,最多就是一杯毒酒,一根白绫。”
“毒酒白绫也比狗屎值钱啊。”啪的一声合上箱子,轩辕梦无精打采地走回原位,学着赝月的姿势,也斜靠在树干上:“我还以为陛下能封为一个官做做呢,那两份地图可是金钱也买不来的无价之宝,她至少也要封我个副国师当当,就算不能与你这个正国师平起平坐,但也要平分秋色才行啊。”
赝月嗤道:“这天下间,最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就是你了。”
“过奖过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才是厚黑学的精髓所在。
赝月没有继续与她调笑,而是仰头望着炽烈的阳光,喉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叹息:“这样做,真的好吗?”
也奇怪,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问话,轩辕梦竟然听懂了,这要有多默契才能做到如此境地啊!
“你心软了,还是后悔了?”
“心软?后悔?”赝月轻轻阖上眼帘:“我怕自己,会成为历史的罪人。”
罪人吗?轩辕梦无声发笑,“或许吧,有机会被铭刻在历史这块墓碑上的人,哪一个不是历史的罪人?”
“你难道就不会感到一丝愧疚吗?”亲手将这个天下,推到万劫不复的炼狱中,她的眼神,竟然还能如此清明干净,仿佛做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并无对错之分。
轩辕梦仰头,眯起眼,也看向九天之上那明烈的骄阳:“赝月,你看,在这蔚蓝的天空上,那轮明日是多么的耀眼,它的光辉,盖过了天地间的一切,让你由衷地感到臣服,感到尊敬,感到崇拜。”她伸出一根手,遥遥指向天空正中那刺目的太阳,低沉而又坚定地道:“不管这轮明日有多么的耀眼,多么的光鲜,它都只能是独一无二的!天无二日,阳光虽明媚温暖,但你试想一下,若天上忽然多出两个太阳来,人们又该是怎样一番苦不堪言?”
三个太阳吗?
她是在暗指当今天下三分的局势吧?
“你说的都对,但我……”始终跨不过心里的那道坎。
“你后悔了吗?”
赝月沉默半晌,蓦地侧过身子,目光肃然地望着她的侧脸:“就算现下战乱不断,殃及百姓,那也只是一小部分,况且,边境冲突与真正的战争还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