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小伙计不由得对李青歌多瞄了一眼,然后低声道,“好,你等着,我先进去通传一声。舒蝤鴵裻”
“好。”李青歌点头。
小伙计从小侧门进去,李青歌独自留在外堂,举目四下打量了一番,眼圈渐渐的红了,这里的布局,就跟在灵州时的济仁堂一模一样,小时候,自己没事便会偷偷摸摸跑到前堂来,这个柜子里翻翻,那个柜子里找找,被爹发现了,自然少不了一顿责怪,但每次都被徐伯憨笑着给挡了过去,被她翻乱的药材,最后也都是徐伯重新归置好。
往事如烟,不堪回首,李青歌走到柜台前,摸了摸那一杆小秤,竟也是灵州济仁堂里的那杆,那杆上被她用小刀悄悄刻的‘歌’字,虽然早已模糊不清,但指腹摸上去,还是能觉出凸凸之感。
“小姐。”前方传来徐升低沉又激动的声音,李青歌抬头,就见徐升几步走来,向她恭敬的行礼,“老奴见过小姐。濉”
“徐伯。”李青歌眼底一热,一行泪差点滚落,她忙伸手扶徐升,“徐伯,可还好?”不过一段时间没见,徐升看起来又老了不少,李青歌心中一叹,本来,徐升年纪不大,似乎比爹还要小一岁,算来今年也才不过三十二而已,因一直跟在李南风身边办事,这些年他连亲事都耽误了,本来,爹还说过,今年一定得让徐伯娶上媳妇,可是,还没等实现,爹就走了,而徐伯在得知爹身死的那一段时间,竟然一天天的苍老起来,头发更是花白了大半。
“徐伯很好。”徐升眼圈也有些红,他忙作势邀请,“小姐,里面说话。”
“嗯。”李青歌点头,随他进到里间,外面则有小伙计看店持。
一间小花厅里,徐升亲自捧了新泡的茶来,“小姐,这是老奴才得的碧螺春,小姐尝尝味儿,看还喜欢吗?”
“多谢徐伯。”李青歌端起杯子,小口抿了一口,但觉茶香弥漫唇齿之间,不觉笑道,“徐伯,什么时候也爱上喝茶了?”
徐升没说话,其实,他在李家二十多年,差不多是跟着李南风一起长大,这李南风从小就酷爱喝茶品茶,后来,赫连玉也跟着喜欢了,还有李青歌,更是小小年纪便深谙茶道。
这么一家子都那么喜欢茶,偏他粗人一个,对茶很是无感,只觉得喝来比白开水苦了点,倒没觉出别的味儿来,可当主子一家人亡家破,只留一双遗孤之后,他心中悲戚,竟不知不觉的也爱上了那茶中似苦若甜的滋味。
李青歌瞧他神色透着悲伤,也就没再追问,想起今天出来难得,便忙开始办正事。
“徐伯,有件东西我要给你。”说着,李青歌从怀里掏出收据,然后展开递给了徐升。
徐升一看,微微讶异,“小姐,这?”
“你留着,只怕日后有用。”李青歌现在也没法跟他解释太多,只吩咐,“给我准备纸笔。”
徐升疑惑,但什么也没问,很快拿来了纸笔。
李青歌便将纸铺到了小几上,拿起笔写了起来,很快,写好之后,递给了徐升。
徐升拿过一瞧,更是惊讶的不行,“小姐?这是药方?”小姐何时懂得开药方了?而且这药方如此霸道?
“嗯。”李青歌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茶,继续道,“徐伯,你照这个方子配上药丸,我想,不出一月,定会有人登门来买,到时候,你以万金卖出。”
“万金?”徐升这下不止狐疑惊讶那么简单了。
李青歌却满有把握,“徐伯,你信我。”
“老奴知道,这药方......”徐伯说着又看了一眼药方,心中暗暗点头,还带着一股敬佩,说实话,他就是跟了老爷行医多年,也没见过如此霸道的药方,“小姐从何得此药方?”
“这个,说来话长。”李青歌淡声敷衍,她不能说,这是她前世苦心钻研医学得来的结果,因为自己残破的容颜还有囡囡身上残留的毒素,她逼着自己一步一步偷着学的。
可是,就在她快要成功之时,老天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死神如期降临。
“徐伯,这药方你配好药之后,就毁了吧,记得,药丸只需两枚,以后,无论谁来买,或出多少银子,你都不能再配。”
徐升瞧李青歌郑重的神色,心中疑惑更甚,“小姐......是不是高府那边出了什么事?若那高家待你不好,小姐不如跟老奴回灵州吧。”
李青歌摇摇头,前世种种都可以随着时间而磨灭,可是,囡囡,她的囡囡,那么活生生的存在,又那么悄无声息的离去,她绝不可能忘记,甚至,只要一闭眼,就能见到那大雪纷飞的夜晚,高烧昏迷中的囡囡被李碧如扔出窗外的情景,那低沉的闷闷的坠地碰声,早已成了她不敢触碰的噩梦。
“徐伯,你放心,我很好,画儿也很好,我们都很好。”李青歌说着已经起了身,“另外,打探一下,京城最有名的几家药方,最好能查出他们的幕后老板。”
徐升也跟着起身,他张了张嘴,但最终什么也没问出,他敏锐的感觉到李青歌不一样了,虽然还是那样小,这么长时间没见,个子也没见长多少,但是,那眼神那气度......却不像他从小认识的小姐了。
但是,正因为李青歌现在这个样子,他的一颗始终悬着的心,倒渐渐的落了下来。
“好,老奴都听小姐的。”徐升眸中划过欣慰,将收据与药方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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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药房,街上的人依然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