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诺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听见那边有声音传过来,根本不用回头,一定是齐子煜无疑。
“齐子煜,你说梓诺会不会恨我?”小小的年纪,却是那么懂事的弟弟,陈雨诺对他非常之疼爱,许多事情都是站在他的立场上为他考虑,较之陈妈妈,她甚至更细心。
齐子煜坐过去,陈雨诺能够这样平静的与自己聊天,齐子煜觉得自己已经无所求,可担心仍然会存在,因为有的人在经历剧痛之后会将自己的伤口隐藏起来,以至于很久之后,伤口结痂溃烂,发炎化脓,反过来的伤害反而会更严重。
据齐子煜这么多年对陈雨诺的了解,很不幸她就是这样的人。
“怎么会呢,这只是意外!”齐子煜说。
“其实你不用劝我,我都能想明白的,爸妈希望我好,我就一定会好好的活着,照顾好弟弟,照顾好我自己,一定都会好的!”
“诺诺,给梓诺打电话吧!”齐子煜突兀的插话,陈雨诺一愣之后抬头,大大的眼睛直直的看着齐子煜,良久的对视。
齐子煜摸摸她的脑袋,“想哭就哭出来,我对你不是外人,不要什么事情都是自己扛,因为这一次我会帮你一起分担,无论是好消息还是噩运,我们都将一起面对。”
陈雨诺全身的神经都是紧绷着的,这么多年太用力的生活,以至于到如今一点儿也不敢放松,她害怕,害怕如果只是自己一次的放纵,会像多年一样,才偶有依赖君然,结果却一发而不可收拾。
是以,这些年她再也不习惯依靠别人,特别是齐子煜,因为在她心中,这个人是她整个生命过程中,一个最不稳定的因素。
两个人长久的四目相对,没有硝烟,没有敌对,这是在以前的生活中没有过的,平静中带着积极情绪的眼神交流。
良久,陈雨诺伸手扣住齐子煜的衣角,“我可以吗?”可以这一次选择相信他吗?
齐子煜将陈雨诺的脑袋拉过来贴着自己的心口,“放轻松,这世上不光只有好人和坏人,即便我以前混蛋的让你想要抽死我,但是这一刻,我没有恶意。”
陈雨诺用一双手攥着他的衣角,衣服的下摆在她手心中皱不可言,她没有挪开贴着他胸口的脑袋,听着他的话,突然酸涩的笑了,“很多人都喜欢说自己没有恶意,可往往都是这些人伤害别人最深,因为根本没上心。”
齐子煜吐气,他知道,想要改变他在她心中无恶不作的恶霸土财主形象,需要一个过程。
那么她飞蛾扑火一次,又如何?齐子煜在心里告诉自己,如果她肯往前走一步,他负责走完剩下的九十九步。
怕只怕以她的性格,连这仅有一步,她连迈步的姿势都不肯摆出来。
齐子煜不在说话,像是对待一个孩子,耐心的拍着陈雨诺单薄的脊背,感觉有泪渐渐沾湿他的衬衣,他不计较,忽而她好像有流不完的眼泪,衬衣很快被濡湿了一大片。
他轻声的开口,“诺,想哭就哭出来,没有人会笑话你!”
而后,空寂的病房,突闻她哇的一声,真的嚎啕大哭了起来,他于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难得的放纵,也是最后一次,因为当陈梓诺到来,她依然是那个要顶起与弟弟半边天的女人,她是坚强的表率,只需要告诉弟弟一件事,父母相伴去了天堂,他们走的很安详,你可以忧伤,可以想念他们,但只允许每天一点点,因为你需要用更多的心思去关心对自己当下最重要的学业,让父母安息,如此而已。
陈梓诺是齐子煜派人去接的,事出之后他就安排了人在临市的镇中学待命,如果陈雨诺打了电话给陈梓诺,那边很快就有人接应他,方便他快速到来,但倘若陈雨诺决定不通知弟弟,便没有人会去打扰陈梓诺的学业。
临市距离x市不远,可也要大巴车两个小时的路程,但陈雨诺打完电话前后不过才四十分钟,陈梓诺就站在了她的跟前。
陈雨诺看一眼齐子煜,她知道都是他考虑周到,打从父母出事以后,他站在半个儿子的位置上,替她料理了很多事情,她一一铭记于心。
回过头,陈雨诺伸手揉揉陈梓诺脑顶的碎发,弟弟又长高了很多,身材削瘦,肩膀却看起来很有力量,几月未见,他一张秀气的脸褪却稚嫩,隐隐露出属于少年独有的英气,气质越来越沉静。
“梓诺,跟姐去看咱爸咱妈最后一眼!”陈雨诺拉起陈梓诺的手,少年的手指纤瘦修长,掌心的温度与她的身体一样冰冷。
齐子煜总还是放心不下,跟在姐弟俩身后,三人一起去太平间。不过这一次,陈雨诺和齐子煜没有进去,他们在外面站着等,留给陈梓诺与父母最后独处的空间,弟弟现今已经是十五岁的少年,有自己独立的思维,应该给他独立面对问题的空间。
陈梓诺告别父母,二十分钟后走出太平间,就陈雨诺眼中看到的他,有沉沉的悲伤,却不见他的眼泪,他们兄妹都是一样有着倔强脾气的人,只是默默地告诉自己和父母,会努力照顾好对方,变成父母希望看到的,正直,而且幸福的人。
陈爸陈妈的告别仪式定在一天后,因为在本市没有亲人,至于其他在临市的亲戚,因为父亲卧床多年已是家徒四壁,亲戚们已经多年不曾与他家有往来,所以没有特别需要通知的人。
韩夕而,顾丹笙以及龙洋洋,她们从潘岳齐那边得到消息,心疼陈雨诺的同时,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