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趣事说了几箩筐,渐渐的也没什么话可聊了,自然而然的,话题便转向了焕王回京的真正用意,太子眸色不明,脸上,却摆出了一副兄长的作态:“当日官银被劫一事,到底是在你的藩地内发生的,虽后来失而复得,到底也算那儿不太平,所以才有了父皇的垂询。父皇问起来,你好生回话便是,莫惹得他生气。”
这样的话,本是太子一番提醒的好意,可听在焕王耳中,却成了息事宁人,让他把一应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的意思,顿时,焕王有些不高兴了:“臣弟到藩地才一年多,各项事务还未整理妥当,这是臣弟无能,可官银一事,要想把污水泼在臣弟头上,臣弟却是绝对不会忍气吞声的。”
说罢,回头看着贺启暄,焕王厉声说道:“宣王到边关历练了几年,却是愈发出息了,如今连自家兄弟都算计起来了,我虽痴长你三岁,论起心思手段,却都自愧不如。”
心内知晓焕王指的是他当日带兵打劫富户的事,贺启暄却佯作不知,一派坦然的直视着焕王笑道:“不知焕王兄所指何事?”
见焕王表情一怔,贺启暄继续说道:“官银被劫,臣弟的帐篷,都被流民围住了,若是不拿出办法来,恐怕,弟弟我此刻就不是安坐着这儿陪兄长们喝酒了。打劫当地富户,劫来的银子,又岂能摆到明面儿上来?所以,弟弟便充了官银,这么算起来,弟弟可是没占丝毫的便宜,王兄觉得呢?所以,这算计一说,怕是说不通吧?”
焕王到藩地,私下里的买卖极多,可瘟疫蔓延,原先存在各个银庄里的银子,便都不安全了,所以,王府幕僚便出了主意,将那些银子以银庄的名义,分散的储存在了当地几个大富户的地库里,想着有严密的防护措施,再许以重利,待到疫情有所缓解,银子也不会有短缺,谁知,便遇上了贺启暄率领的“兵匪”。
瘟疫蔓延时,无论是商铺还是庄稼,都遭受了一定程度的重创,疫情控制左,永成帝令太子督办,对各地百姓进行了补偿,可焕王这样的损失,又有谁能补偿的了?
焕王到藩地才一年多的功夫,一年多,二十万两白银,便是放印子钱这样利滚利的赚钱,怕是也赚不了这么多吧?是故,焕王遭受了天大的损失,却不得不吞下这哑巴亏,这让他心里怎能不憋屈?
“你……”
猛的站起身,焕王狠狠的瞪着贺启暄,一双眼睛,像是要冒出火来一般的忿恨,而被他指着的贺启暄,则一脸的云淡风轻,满眼柔情的看着面前的一盘花生米。
伸手安抚的拍了拍焕王抬着的胳膊,太子劝和的说道:“这件事情,父皇虽大概知晓,却没这么清楚,依我看,还是能压着便压着,否则,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最终吃不了兜着走的会是谁,在座的三人都心内有数,焕王有些气急的端起酒杯,自斟自饮的连灌了好几杯酒才停住。
辛辣的灼热,顺着喉咙往下蔓延,像是有一股焦躁的气息从体内弥漫开来,焕王猛的撂下手里的酒壶,站起身看着太子和贺启暄沉声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父皇面前,我自有分说。你们想联手算计我,门儿都没有……”
说罢,焕王一掀袍子,打开门径自大步走了。
一阵风从门外席卷进来,书房内,顿时多了几分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