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雅好像听天书,呆了片刻,才道:“裴翌既是娘娘的人,娘娘何不现在就找他来,交代清楚?到了明天,谁知道会有什么变故?”
“你是病糊涂了还是跟我拧着干拧昏了头脑?”皇后不悦道,“袁哲霖既然已经打听到我那么多事,岂会不知道裴翌是我的人?裴翌那里稍有些风吹草动,袁哲霖立刻就会警觉——以他这样多疑的个性,会临时改变计划也说不定。错过了这一次,又不知何时才能惩治他。”顿了顿,又道:“他亲眼见到你被我软禁,估计不会想到我放你去通风报信。这才正是神不知鬼不觉。”
符雅呆呆的,忽忍不住冷笑:“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去做?”
“你不做?”皇后斜睨着她,“你不要帮我,那么是要帮袁哲霖了?”
符雅一愣:这是让她选么?根本就没有余地!这是把一个人逼到了绝路,然后问他:你是愿意上吊还是愿意投河?
皇后也清楚,所以根本就不用符雅的回答,已经转身出去了。这一次,果然没有听见锁门的声音。
符雅一个人留在黑暗里。看见一线微弱的月光从门缝里透进来。她想,她只要推门,就可以走出去。她可以奋力朝坤宁宫外跑,跑出多远是多远。她也可以追上皇后,这一次,用簪子狠狠地插入这个恶毒女人的胸膛。她或者也可以不出去,就在这栖凤阁里自缢而死。她死了,皇后一定无法交代。程亦风会追根问底,也许便能将一切隐而未现的罪孽都揭露出来……无数的想法就这样一个一个流星般地划过她的脑海,有侥幸的,有疯狂的,有自私的。可是她始终动也没动,任流星一个个亮起,又一个个熄灭——天地之大,她走投无路,求告无门,出去还是不出去,生或者死,结果都没什么分别。
不知何时,黎明降临。又不知何时,天色大亮。她听见喧嚣声,知道是皇后要出门了,应该正忙着打扮和监督才顶替瑞香位置的大宫女收拾什物。但是符雅却感觉皇后还在栖凤阁里,正看着她,似笑非笑:“你会去报信吧?你不帮我,难道是要帮袁哲霖吗?”
不久,喧嚣声消失,皇后出了坤宁宫。符雅感觉自己僵硬的身体就像是木偶,上面拴着的线始终拉在皇后的手上。那边走动了,这边也就走动。她身不由己地站了起来。看见旁边放着的参汤——早已经冰冷,她一饮而尽,推开了栖凤阁的门。
却没的大吃一惊——门口一个女子盈盈朝她微笑,不是她自己么?她不由愕然道:“你……你是谁?”
那女子笑嘻嘻:“我是你呀——啧啧,你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程大人见了该多心疼!”
符雅退了一步:“你……你到底是谁?”
那女子顺势跨进了门:“其实我是来帮你的——我是来救你的。你乖乖呆在这里吧!”说着,忽然挥手在符雅的颈间一切,符雅眼前一黑,倒了下来。
她的头重重地磕在了桌脚上,鲜血立刻涌出。但这疼痛将她本已抽离的意识拉回。眼睛被血水模糊了,她看见,那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女子已经离开。挣扎着支撑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那人是谁?要干什么?她紧紧按住伤口,踉踉跄跄地追了出去。
大约是为了方便她“逃脱”,皇后把栖凤阁附近的人都调开了。符雅一直跑出坤宁宫去,也没有见到半条人影。那个伤了她的女子更是无处寻觅。
现在要怎么办?按照皇后所吩咐的去找裴翌吗?看来那个女子的目的就是为了要阻止她去办这份差事。那么这女子冒充了她,又要做什么?她的头脑一片混乱。伤口的血还在不断地流出来,让她一阵阵发晕。
时间不允许她从容地思考。她必须赶在局面变得不可收拾之前——或者不如说,赶在自己倒下之前……做什么?那中茫然又袭上心头:去告诉皇后事情有变?去告诉太子阴谋正在上演?
她摇晃了两下,几乎跌倒。主啊,她心里悲呼,为什么总在我最忧愁困苦的时候,你就离弃我?你为什么不指一条路给我?我真的已经走到尽头了!
“咦,你不是符小姐吗?”忽然听到端木平的声音,“你怎么伤成这样?快坐下别动!”她眼前昏花,甚至看不清这位江湖神医在哪里,只感觉有人扶着自己,两腿再也支持不住,就跌坐下来。
端木平替她处理了伤口,又把了把脉:“小姐容颜憔悴——听说最近病了?我看倒不像,小姐似乎心中忧虑太多,没有好好饮食休息。不知出了什么事?可是在为皇上的病情担忧?老朽看,皇上的病情已经大有起色,恢复意识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符雅勉强笑了笑。她已经没有精力去辨别每一个人的善恶,也没有心思去解释已经发生或者即将发生的一切。
“听说今天举办送花神的庆典,亲贵女眷都到御花园去了,小姐也要去么?”端木平道,“今天风和日丽,连皇上都到御花园去凑热闹了呢。”
“皇……皇上也去了?”符雅一愕。
“正是。”端木平道,“只要不是见不得风的病人,时常出来晒晒太阳也对身体有利。皇上身上的毒素已经清除干净。他无非是因为中毒太久,又修炼邪魔外道的功夫入了魔所以还有几处经脉没有打通,因此醒不过来。慢慢调理,总会好的。小姐不必太过担心。”
“不,不是……”符雅不知道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