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玉揽过朝秋,“许少爷,我们自己走回去就好。”
在马车上的许威少爷也跳了下来,直直朝着亭玉走过来。
朝秋忙往后拦着退了两步。
这身后就是渡口,可不能再退下去。
许威颠着舌笑道:“亭玉姑娘,我许家丁字组船队还没回来,不如去我家等吧,说不得家里就有信了。你这么整天在这破渡口等,又没个树遮挡,这俏脸蛋晒黑了,少爷我可是心疼啊。前几日让你去许家渔港等,你又不肯,哥哥我这心里,可疼得慌。”
亭玉十三岁的妙龄,又一身江南女子的恬静,许威早就看上了眼。要不是她父亲是自家船队的二把手,早就拿下了。如今在渡口这么多天,他着实看的心痒,再也按捺不住,竟然当众调戏动手动脚起来。
朝秋一脚拦住,硬是不让许威少爷拉扯亭玉,“许少爷,我爹可是快回来了,你再动手动脚,别怪我告到你们许家去,听说许老太爷是个明事理讲规矩的,谁也吃不了好处!”
许少爷这几日没得到便宜,都是拜这个泼女所赐,又想到自家爹在软红院被抓了个正着,老太爷连着他也狠骂了一顿,当下心头更加火冒,冷哼了一声,那手下曾康居然就这么推攘两下,硬是要让许威抓到亭玉的柔荑。
朝秋死命地护住亭玉,一不留神,被曾康给措手推下渡口。
亭玉惊呼一声,慌忙去拉朝秋,那缆绳盘错在渡台边,倒是兜住了朝秋,只是刚刚那朝着下方倒去磕到了后脑袋,朝秋痛得全身硬着,倒扎进海里,猛呛了好几口海水,亭玉怎么也拉不上来。
曾康吞了吞口水,“少,少爷,这,这怎么办。”
许威挺着个肥肚子,唾了一口,“没用的东西,还能怎么办。走!快走,否则被人看见了,又得去告状了,真晦气!”
马蹄飞速地跑远,不一会儿就闻不见其声。
亭玉半身被海水浸湿,靠着缆绳才把朝秋半拖半曳地给扯上了岸。
“朝秋,朝秋,别吓姐姐,快醒醒。”
头疼欲裂,朝秋很想说话,可是腔腹如同整个堵住一样,呼吸都很困难,连根手指都动不了。
“二姐,呜呜,二姐你醒醒,那许威大坏蛋逃走了,你快醒醒啊。大姐,呜呜呜,怎么办,二姐还没有醒过来。”
“朝秋,都是大姐不好,带你们来港口等爹,朝秋,醒醒。再不醒娘可又要伤心倒下了。”
朝秋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耳鼻嘴里嗡嗡堵得慌。忽然觉得有人趴在她的腹部上,身体不断颤动,正是这幅度偏大的抖动,将她喉里那股水压出了一点来。
一旁的时瑞看见了,忙拉大姐亭玉的手,“大姐,大姐,快看,二姐吐出水来了。”
亭玉止住哭泣,看朝秋有了力气只是一脸的难受样,当即掰开朝秋的嘴巴。
原本牙关紧闭的朝秋一口水喷了出来。
“咳,咳。”肺腑里终于不再压迫得好似要裂开,朝秋深深吸了好几口气,心跳才慢慢恢复正常。
艰难地睁开眼,刺眼的阳光顿时射入眼睛,朝秋闭了闭才适应,头顶是一望无际的蓝天,鼻子里闻到一股潮水的味道,肚子肠子也在搅痛,嘴巴里又咸又涩。
后脑勺疼得厉害,耳朵嗡嗡作响,混乱的脑子又如同发烧那几晚一样,零零碎碎的片段,黑暗与海水,似乎有铮铮之音破空,越来越远。
时瑞朝着亭玉哭喊:“大姐,大姐,二姐又晕了——”
亭玉惊呼一声:“朝秋————”
羊城潮县渔村的一座偏僻竹茅小院里,秋燥烦闷,知了声声,楚朝秋慢慢含下一口香薷饮,温润含涩的茶饮顺着喉咙慢慢润下。
这是一味散肌表寒邪的茶药,比之苦不堪言的中药来讲,实在是好过太多。
朝秋满足地咽下呼出一口气,小小的模样做出大人的满足感,只见对面的叶氏一声莞尔,点了点朝秋的小鼻梁,声调里带着一些软糯的吴侬软语:“下次看你们还敢去水边,船回来爹自然就回来了,何必去天天等着。朝秋都是十岁的大姑娘了,还这么不小心,真是该打……”
朝秋急忙打断道:“娘,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叶氏睨了一眼低眉,模样恬静,“还想着有下次啊。上次得了高烧,还没吃怕苦药?你现在都得将养好几日,好多热果都不能吃了,浆酪更不能喝,否则又该吃药啦。”让内心已二十好几的楚朝秋都陶醉眩晕了好一阵。
朝秋喝完香薷饮,叶氏打着一把麦扇给她扇风,脑后肿块未消的朝秋在这样一个宁静的秋后下午昏昏欲睡,而叶氏时而哼起的不知名小调,和她现在所处的地方大相径庭。
半眯着眼睛,朝秋无意识地嗯了一声,叶氏轻轻拍打了她几下,放下青丝蚊帐,慢慢退出了小房间。
这个小小的院落只有简单的堂室,一间主卧房,连着两间小榻房,前院后院种些菜蔬芭蕉,院落两侧为厨房柴房等。
日薄西山,隔壁小榻房里响起咚咚咚的声音,愈来愈近,楚朝秋睡眠较浅,眯开眼睛便看到一个穿着薄衫的六岁小童,缚包子头,唇红齿白,眉清目黝,细看之下还能看出胎绒,右脸残留着因睡竹席压出的一小片红印纹。
楚时瑞人小婴肥,人还未到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