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这是阿爹啊!”桃儿失声叫了一声,伸手去拉安静,却被坚决的甩开了。在西北那么长的时间,她早就跟柴曜结下了深厚的父女之情,对这个父亲的怨恨也早就烟消云散了。
西北是个苦寒之地,父亲长年累月的在边关,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据说早几年,连饭都很难吃得饱,常年不见荤腥,日子过得苦哈哈的。她其实是有点理解父亲,也非常同情和心疼父亲的。
试想一下,他在西北这么的苦,给妻子写了几十封书信,半点回应也没有。嫡亲的哥哥和母亲,都一致指认妻子偷人,居然生下了四个野种。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也是奇耻大辱!寂寞辛苦了那么些年,压抑了那么些年,渴望了那么些年,也思念了那么些年,迫切希望得到来自妻子的关爱和温暖,盼来的却是这样的噩耗。一时之间,做出有失理智的事情来,也是情有可原的。
无论如何,桃儿也不希望,父亲和母亲就这样失之交臂!她希望母亲可以原谅父亲,跟父亲破镜重圆。以她对父亲的了解,她有理由相信,“浪子回头”的父亲,一定不会再伤害母亲半分,一定可以给母亲幸福和快乐!
安静停步转身,微微皱眉看了桃儿一眼,眼底划过一丝失望和沉痛。好一会儿,她这才叹了口气,缓缓的道:“我知道,他是你的阿爹,也是我的前夫,我是被他休弃的妻子,是曾经被他狠狠的羞辱,弃如敝屣的荡*妇!我生的孩子,曾经被他骂作野种!”
她不带表情的说完,再没有迟疑,转身飞快的走了。桃儿焦急的连唤几声阿娘,她也没有回头。。
“梨儿,快去劝劝阿娘,告诉阿娘,父亲知道错了,父亲是个好男人!告诉阿娘,咱们五姐妹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庭,希望阿娘可以原谅父亲!”桃儿失声痛哭,见梨儿一动不动,心里又气又急,就用力推了梨儿一把:“快去呀!愣着干什么?!”
“大姐,他只是你的父亲,我可是野种哦!”梨儿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傲娇的仰起头,跟随在了阿娘的后面,很坚定的走了。
柴曜听了梨儿的话,眼里闪过疼痛和悔恨,呆呆的,不知所措。妻子怨恨他,不肯原谅他,不肯接受他,这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不过,妻子的态度这么的坚决,这么的冷淡,他还是很意外。
印象之中,妻子一直都对他爱恋情深,温柔体贴,几乎是百依百顺的。如今,竟然对他如此的不屑一顾。这也就罢了,毕竟当初是他昏了头,给她写下那样一封措辞激烈的休书。只是,没有想到的是,都过去好几年了,梨儿居然还这么敌视他。他这个做父亲的,可真是失败得很,心里难受极了,眼底闪满是灰败和伤痛。
“梨儿,你怎么可以如此的不孝?父亲早就知道错了,你怎么可以这样!”桃儿听了梨儿的话,简直就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气得跳脚:“安儿、达儿,快叫住梨儿啊,傻愣着干啥?!”
柴达和柴安对看一眼,很有默契的冷笑道:“父亲?大姐,那只是你一个人的父亲,我们俩也都是野种哦!”
柴曜的心不禁一颤,泪水顿时喷涌而出,说不尽的伤心痛苦,还有深切的悔恨。对前路,忽然有一种难言的绝望。亲儿伸失。
试问这世上,还有谁会比他更悲催?
先是被兄弟和母亲逼迫欺骗,十几年如一日,在外面用生命用鲜血打拼;后来,更是被兄长和母亲联手欺骗,害得他错以为妻子不忠,错以为自己嫡亲的血脉是野种;如今,妻子儿女,都弃他如敝履,视他为仇人!
桃儿这下真的大怒了,她猛然扑了过去,抬手就要打两人。安儿大喝一声:“大姐,如果二姐可以活着回来,那么我们还有原谅他的可能!否则的话,这一辈子,都休想我会叫他一声父亲!”
桃儿愣了一下,眼含泪水,声音嘶哑而严厉:“杏儿已经回不来了,咱们家已经少了一个人了,就应该更团结,更多点谅解。一家人,有什么仇恨,是化解不了的?为什么,一定要搞成这样?你们这样对父亲,真是大不孝,大大的大不孝!”
“大姐,你这话,说的可真是漂亮啊!”经过杏儿失踪一事,柴安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成熟了。他冷冷的看着桃儿,只觉得她越来越陌生,越来越让他没法接受,没法理解。有些话,如鲠在喉,想要一吐为快,却又难以启齿。
柴达了解柴安,知道他想要说什么,那些话也正是他想要说的。柴安毕竟是个书呆子,心性太过纯良,对于亲人他向来做不到心硬,有些话他说不出口。
柴安却是个直率的孩子,他实在是忍无可忍,就毫不客气的道:“大姐,恕小弟直言,二姐之所以会遭遇不幸,你要负很大的责任!当初,如果不是你要死要活的,五天粒米未进的话,二姐也不至于会想要去西北安慰你,开解你,并把你带回京城来!”
有一句,他也难以启齿,那就是:为什么听说二姐遇难了,你没有表现得那么痛苦,没有五天粒米未进?莫非,跟杏儿十几年的相依为命,还抵不过一个只有生恩的、不称职的父亲?!杏儿这么多年以来的付出,莫非的都是白费了?!
桃儿脸色大变,顿时瘫坐在了椅子上,之前的咄咄逼人,仿佛都成了一个笑话。她凄然泪下,也深深觉得,正是自己害了杏儿。没错的,弟弟说的很对,如果不是因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