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开启的时候,倪氏就已经感觉到身后有人走过来,生活了多年的夫妻,他身上的香囊都是自己缝的,更不要说那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脚步声。
他们是夫妻,相亲相爱的夫妻,爱到骨子里的夫妻,可以从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里能窥探到对方的心思,她怎么会不知道侯爷送完客之后必然会来找自己。
倪氏却表现出了意外,温柔地笑着依靠进蓝政锦的怀里,喃喃地喊了声,“夫君,为了你,为了这个家,我做什么都值得。”
她是发自内心的说,在菩萨和众位祖先的灵位前她可万万不敢撒谎,所以表情非常的诚挚。
然而做人都留有余地,她没说并不代表否认一件事:其实她更爱的是自己,还有她自己的亲生儿子。
“晓芳。”蓝政锦温存地搂着她,在这个男人世界里此时只有眼前的娇妻,根本不在乎身在何处,女人是水,融化了他的心。
倪氏就那般跪坐在蒲团上靠在他怀里,如同在床榻上徐徐地说着夫妻间的话,“夫君,是妾身让你为难了,若是妾身能更好的照顾羽儿,就不会让他的病这么严重,他就不会到了无药可救需要找冲喜妻的地步。”
蓝政锦咬了一口倪氏,“又胡说,他身子弱又如何怪得了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还有全家人都看在眼里,咱们家和别人的公侯府邸相比不知道多幸福,母亲被你照顾有加,身子骨硬朗,嫡庶子女相亲相爱,这府里上上下下你哪一样不是亲自过问的,妯娌之间也相安无事,仆从也规规矩矩,从没有那些龌龊的事发生……”
他说着说着忽然叹了口气,搂得更紧了,“晓芳,我这一生有你这么个妻子是何其的幸运,我这辈子只有你就够了,我只疼你……”
“妾身相信夫君,一直都相信夫君,正如夫君相信妾身一样。”倪氏含情脉脉地望着她,“只是羽儿毕竟是大姐留下的孩子,他在妾身心中的位置比芷霖还重要,他是妾身从小看到大的,若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妾身心里难受啊……”
她两道忧愁的眉头微微虬起,带着数不尽的哀愁,“所以只要羽儿能好起来,让我妾身在祖先面前三天三夜都没问题,方才听到舅老爷说给羽儿寻了门八字相合的亲事,妾身实在是欢喜的紧,就急赶慢赶地来谢祖先了。”
蓝政锦搂着她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她的头发,沉默不语。
倪氏垂着头,声音轻柔而温婉,任何男人听了都能化成一滩春水没了力气,她低低道:“妾身方才就跪在祖先面前想,好在有舅老爷在找来了合适的女子给咱们羽儿冲喜,他可真疼爱羽儿……”
她突然一顿,略有疑惑地抬起头看蓝政锦,“不过妾身有一点担心,若真是让忠义公保媒,又恰好让羽儿好起来,外人会怎么看咱家?就是连婚事都是羽儿生母家的舅舅办的,妾身是担心旁人置喙夫君,让自己的儿子接受忠义公的家财,会不会以为咱们家没人疼羽儿,竟让个外人来插手他的婚事,妾身问心无愧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夫君您是妾身的天,旁人若说三道四,妾身定要和他们理论到底!”
倪氏的忧愁莫名地又多了几分,叹了口气,“哎,舅老爷也不知道好心办坏事没考虑稳妥呢?还是故意做给谁看的,妾身总觉得他的提议欠妥当,可是妾身是个妇道人家,还请夫君抉择。”
蓝政锦仔仔细细地听了一个遍,他和倪氏之间有凡是都有商有量的,听她这么一说,他的心里就绕了许多弯弯,倪氏的话甚有道理。
其实就算倪氏不提,他心里也不喜忠义公查收他们府上的事,他觉得忠义公是打自己的脸,经倪氏一提,他才发现若是应下这门婚事,后患无穷,少不得旁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忠义公官大没人敢说,他的脸面可还要呢。
蓝政锦捏了捏倪氏的小手,“我来就是要和你说这事,我知道你是为了羽儿好,但这门婚事决不能答应,我明日就去回绝他。”
倪氏眼眸一闪,忙拉着他的手,“夫君不可,咱们和舅老爷是亲戚,断没有伤了彼此和气的道理,左不过是个冲喜的婚事。既然不贪大师说那个时辰的女子和翎羽的八字相合,那我们就只要那个时辰的女子……反正天底下那个相合的八字时辰又不只那一个姑娘,夫君就先去问舅老爷那个女子的生辰八字,妾身就再按照那个八字再去找其他人先抬进们给翎羽做侍妾。”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所有的事情都考虑的周全,“先以侍妾的身份抬进来给羽儿冲喜,也省得大婚操办又浪费时间,只要羽儿的身体好了,咱们再给他另谋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舅老爷那边也只是在乎羽儿会不会好起来,他也不会说咱们的不是,大家也不伤了和气,羽儿还能娶一个大家闺秀。”
倪氏笑着望着蓝政锦,“夫君,您觉得这个提议可好?”
蓝政锦早就激动地颤抖了,“晓芳,你考虑的真是太周全了,事事都为我们这个家着想,尤其如此夫复何求啊!”
他埋在倪氏的脖子上深吸了口气,一把抱起倪氏到怀里,大步地往自己的院子里走,也不知道摸到了倪氏哪里,惹得她咯咯地低笑,“妾身满心都是老爷,自然要为您排忧。”
“知我心者谓我心忧。”
“呵呵……”
今日府上又传来一段佳话,下人们也津津乐道,侯爷只对夫人可真真的好……
这消息却没传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