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不了,叶老爷子不必客气。”聂博文虽然不愿意跟谢云霆一起吃饭,却也不愿意看到叶家人。不过叶琢自从包间出来扶起叶予期,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不说不笑,极为守礼,拿谢云怡的行为与她一比,倒让聂博文对她嫌恶的心又去了几分。
叶予期邀请聂博文,也不过是出于礼貌,他向来不喜欢巴结别人。见聂博文拒绝,他便不再多话,扶着叶琢的手,一瘸一瘸地往包间里走去。
叶琢刚要转身,忽见一人从下面冲了上来,揪住谢云霆的衣襟叫道:“谢云霆,你这卑鄙小人,明明说好了事成之后给我十两银子,现在我照你的吩咐办了,你不但不给钱,反而叫人来杀我,我要将你的事情全都抖露出来。”
这人不是汪承东,还能是谁?只不过此时的他穿着一身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深蓝色短褐,衣衫上还有泥,左颊上又青又肿,嘴角还有些一血渍,看样子极为狼狈,跟在玉琢坊那会儿翩翩佳公子的形象全然不同。
谢云霆乍一看到这人,再听到他的话,愣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是谁?你、你胡说些什么?”
“我胡说些什么?你们谢家做事就是这么不地道,叫人做完了事就过河拆桥的吗?明明说好了,让我拿那块玉料去给叶家做,然后做坏了就叫他们赔钱。现在钱也赔了,三千两银子一文钱也不少,你们吩咐的事我都已办妥了,为什么不给我钱?不但不给我钱,还派人来杀我,你们有没有良心?叶家有办法自己化解祸端,关我什么事?你们整不跨叶家。凭什么拿我来出气?我告诉你,反正我汪承东现在除了这条命,就再没别的。惹恼了我,我就跟你们谢家同归于尽,看谁怕谁!”
听得这话,叶予期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谢云霆半天说不出话来。叶琢连忙帮他顺气,低声开解他,叫他不要为这种人生气。
倒是汪承东这一闹,包间的人都闻声出来了。云老爷子和黎大叔他们倒还罢了。关氏一听那个气啊!一把甩开赵氏扶着她的手,冲上去就给了谢云霆一个耳光,叫道:“我打死你这丧心病狂的东西。我咒你谢家一家死绝。我们叶家平平常常的人家,因为孙子的惨死,得了一点赔偿的钱,买了个作坊赚点辛苦钱活命,我们哪里惹着你们了?你们要这样赶尽杀绝?你们谢家。丧尽天良啊,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别人看到我们一家残的残,老的老,都惜弱怜贫,就算不伸手相帮,也不会来为难我们。你们倒好。还使出这样阴毒的诡计想将我们逼入绝境!我们跟你家有何仇怨?”
饶是谢云霆平时挺机灵的一个人,此时也被汪承东和关氏这一连串的指责砸懵了脑袋,好半天才捂着脸道:“不是我。真不是我,我不认识这个人,他真不是我指使的,他血口喷人。”
说了几句,他头脑清醒了一些。又高声道:“叶老夫人,您也说我家跟你家没什么仇怨。我为何要害你们家呢?那于我来说,有什么好处?”指着汪承东又道,“这人不知是谁派来挑唆我们的关系,败坏我谢家的名声的,你们可不能信他的话呀。”
关氏一听这话极有道理,顿时犹疑起来。是啊,就算谢云霆跟叶琢订亲又退亲一事,也是谢家亏欠叶琢的。现在叶家痛快地退了亲,并没有缠着他们,也没要他们赔偿,他们有什么理由要来害叶家?而且就算要害,也应该是害叶家二房才对啊!
而其他的人也都点点头,同意谢云霆的话。人做什么事,都是要有动机的。没有好处,谢家为何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那可是一块价值三千多两银子的玉料啊,谢家跟叶家有什么深仇大恨,能使得他们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也要使叶家家破人亡?
叶琢看向谢云霆的眼里,却闪烁着冷冽的目光。
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些缘由的。当初谢云霆死活要来跟她结亲,她就曾怀疑谢云霆猜想到她有高深的赌石本事。谢家退亲之后,她还提防过一段时间,怕谢家觊觎或是再来试探她,会做出什么事来。后来见谢家并无动静,便是连她命不好的谣言也没散布出去,她还以为事情就到此为止了,谢家还算是厚道的;或许是她疑神疑鬼,谢家并不知道她赌石的本事。可现在,经汪承东这么一指证,她这怀疑又涌上了心头。
如果谢家真是猜测到她有赌石的本事,那么,他们要把叶家大房逼入绝境,所做的一切就有了解释:只要叶琢真有赌石的本事,那么,以后想要得到极品玉料的机会还少吗?这样的大利,自然能让谢家下定决心,拿个几千两的玉料来赌上一把。让叶家大房欠下一屁股债,而且紧紧相逼,不给他们借贷的机会——或许他们还把叶予章那吝啬的性子都算计进去了;没准,还有郑家……
想到这里,叶琢倏一惊,看向谢云霆的目光就更加冷冽了。
如果谢家想要算计叶家大房,那么,先让郑方景发生那样的事,掏空郑家的积蓄。而凭着叶予期仗义的性子,她跟郑氏的关系,叶家大房也不可能袖手旁观的,于是把就叶家大房也掏空了。如此一来,叶家大房就只剩了叶予章那里能借钱了。而叶予章这只铁公鸡是众所周知的,他只有往里吞钱,却没有向外吐钱的习惯。在叶家大房走投无路,二房凄然彷徨之时,她叶琢,还能怀揣着赌石的异能,在一旁什么都不做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于是她就得去赌石。而谢家,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