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叶琢这样子,姜氏脸色变了一变,似乎下一刻就要翻脸骂人了。但想起老太爷交待的话,她终究还是忍下气去,耐心地道:“琢儿,为了你母亲的事,你是不是对祖父、祖母还有你父亲有怨气?你仔细想想,哪一家长辈受得了被媳妇拿着剪刀威胁的?这可是忤逆杀人的大罪,拿到哪里去都是要沉塘治罪的。现在让你母亲和离,还给她三百两银子,我们已算是仁至义尽了。要是不信,你使人出去打听打听,看看谁家忤逆长辈的妇人被休弃时是能和离、而且还补偿给她银子的?”
说完这番话,姜氏见叶琢的表情似乎有些松动,便又问道:“好了琢儿,你乖乖告诉祖母,是谁告诉你那番话的?你要再不说,祖母可要生气了!到时候拿了秋月和秋菊去审问,你可别心疼她们。”
“祖母。”叶琢像是被她说动了一般,抬起眼睛,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小声道,“不是我不说,只是……那人也是为了我好,才告诉我的。我要是把她说出来,那以后遇到什么事,谁来帮我呢?”
“帮你?她那是害你,你知道不?”姜氏终于把耐心用尽了,声音尖厉起来,“本来事情就不是她说的那般,她非得造谣生事,乱说一气,这才惹得你母亲拿刀来威胁祖父、祖母;祖父、祖母无法,这才要休了你母亲。我告诉你,就是因为她的那番话,才让你母亲被赶出叶府去的。她那是害你,不是帮你,你知道不知道?你竟然还要帮她隐瞒?”
“真的么,祖母?”叶琢瞪大了眼睛,看着姜氏。
“自然是真的。你自己仔细想想,是不是这样?这要没有她那番话,你母亲现在都还好好在府里享福呢。”姜氏言之凿凿。
叶琢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杯子,嘴里喃喃道:“真的是这样吗?”
“好了琢儿,快告诉祖母她是谁。”
叶琢似乎下了决心,抬起头来,对姜氏道:“是王姨娘身边的夏桐。”
“什么?”显然这个人大大出乎了姜氏的意料。她张大了嘴巴,呆了一呆,随即反应过来,极为生气地道:“琢儿,你可别胡乱攀咬别人。”
“什么胡乱攀咬别人?我说了不告诉您的嘛,您偏要人家说,说了您又不信。”叶琢急得哭了起来。
“那你仔细说说,她是怎么告诉你的。”姜氏见叶琢那样子不像说谎,将信将疑起来。
“及笄礼一毕,我就带着秋月和秋菊回房了。后来我饿了,就叫秋月到厨房去叫做银耳羹。中途她遇到夏桐,夏桐便告诉了她这些话。所以我才急急去找我娘,把她从您房里叫出来,就是想告诉她这件事。谁知道她一听完就冲进房去了,根本没去查这话是真是假。”叶琢说完还抹了一下眼泪,样子极为委曲。
“真是这样?”姜氏似乎还不大相信,将脸色一沉,严肃地道,“琢儿,这话你可想好了再说。要是我知道是你撒了谎,我可饶不了你!”
“不信你问秋月。”叶琢一??弊樱?幼庞执估徇煅实溃?耙?皇亲婺父詹潘档哪欠?埃?一挂晕??俏?夷锖媚亍o衷谙肜矗?胖?辣厥窍爰さ梦夷镒龀瞿堑仁虑椋?帽恍莩鲆都胰ァh绱艘焕矗?跻棠锼?涂梢浴??彼档秸饫铮??袷切盐蚬?匆话悖?辖糇x俗欤?估嵫燮沛兜靥a弁低悼戳私?弦谎邸?p> 姜氏明显地黑了脸,目光沉沉地站了起来,用下巴示意哑巴嫂子看着叶琢,自己快步走了出去。
虽说还要去审问秋月,她却是已相信了大半。
郑氏一走,她就彻查了这件事。叶家明回来说那些话时,房里她只留了周嬷嬷在一旁伺候,又叫哑巴嫂子守在门口——她们俩是不会泄漏消息的;春雨几个丫头在院子里做活,都能互相证明;至于派出去叫郑氏的春草,她去之前就一直跟春雨她们呆在一起,后来又被打了板子好好审问了一番,她一直咬口说她根本就不知道那些话。再说,她打前年买来就在正院里伺候,平时还是极忠心的。明知道郑氏要被休,她也没理由要帮郑氏。
而从话说出口到她叫郑氏来上房,不过两盏茶功夫。这其中,夏槿和夏荷一直跟着郑氏,而秋菊也没出着碧玉居。就只剩了秋月到花园里跟夏桐说了几句话,然后去了厨房。偏王姨娘被打发走后,又留下夏桐在正院里探听消息。种种迹象表明,这些话,都是夏桐泄漏出去的。只不过姜氏觉得王姨娘跟郑氏势不两立,夏桐又是她的心腹丫鬟,她开始怎么也不相信会是夏桐。然而刚才她自己哄骗叶琢的那番话一说,叶琢再这么一认证,她忽然发现自己想偏了。
王氏向来有心计,以前无论是当面还是背底里,不知栽赃陷害郑氏多少次。只是自己不喜欢郑氏,便由得她胡来。如此看来,怕是纵怀了她,纵得她现在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算计到自己头上来了。这一次她把消息泄漏给郑氏听,怕是想通过郑氏阻止那官家小姐进门——毕竟官家小姐进门,对她而言没有好处只有坏处;如果郑氏阻止不了,也会被休回去或被狠狠责罚,如此一来,她便又除去了十几年来的眼中钉、肉中刺,可谓是一箭双雕。
可难道她不知道那官家小姐对叶家有多重要吗?为了一已私利就不顾一家子的大利,真真是鼠目寸光,枉费了自己这十几年来对她的维护……
这么想着,姜氏阴沉着脸,跨进了花厅,目光狠狠地投到了王姨娘身上。
而上房里,哑巴嫂子见姜氏出了门,走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