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闭上眼,企图甩掉徘徊在脑海里的脸和诅咒,却又浮现另一个画面,一个浑身是血成型的男胎……她的亲孙子,她亲眼看着被埋了。
王夫人晓得了王志远的病,王老爷自然也晓得了。气归气,却也不得不为王家的香火忧心,就算难以启齿,也豁出去一张老脸询问太医,太医院有没有太医能将儿子的病医治好。
王老爷只是丁忧,宫里还有个怀了龙胎的贵人,太医院自是不敢怠慢,也不敢将此事宣扬出去。
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王夫人病重的消息不出两日就传开了,可去王家问诊的太医却不止一个两个。自有那些对太医院颇为了解的人,又好事者挖出去王家的太医中,有几位太医却是不擅长给女人治病。
再有北街,不知何时慢慢儿传出王家大爷王志远不能人事的传闻。一传十十传百,便是子虚乌有的事,也会越传越真,有人声称亲眼见王家大爷王志远夜宿青楼,就连具体的日子、时辰也能说出来。
“……有人为王家上折子时,文大人当即反驳,别的不论,正月里头京都谁家宴客?就连宫宴也没有,王老爷如今丁忧在家,那姓王的竟跑去烟花之地!王老爷是为王家太老爷丁忧,他作为孙子辈的,不服孝倒也罢了,可王夫人病重,他竟还有这样的兴致!”
徐之谦滔滔不绝越说越兴奋:“去岁冬天,那姓王的可是为了给母亲王夫人祈福,才去街上发放药材,这所谓的孝心之举,就显得可笑了。什么王夫人熬过去岁冬天,是因那姓王的让药王菩萨也动容,就更可笑了。”
说着,徐之谦嘿嘿笑道:“文大人说话文绉绉的,一般人却学不来,横竖就是这么个意思。”
楚云飞神色却一点儿也没他那样的快意,沉着脸盯着徐之谦。
徐之谦讪讪笑了笑,不敢继续说了。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之言收手?”楚云飞淡淡问道。
徐之谦暗暗撇撇嘴,打哈哈笑道:“我真没插手!”
楚云飞淡淡哼了一声,静静地盯着徐之谦,盯得徐之谦心虚,摆出一副豁出去的模样,道:“我就知道瞒不过哥哥,但我也只稍稍推了一把,打发人在文家门外念叨几句罢了!”
文家?楚云飞蹙眉,神色愈发凝重。
徐之谦忙解释道:“不是文大人这个文家,姓王的后院三房美妾,其中有一位正儿八经抬进去的就是王家的文姨娘。”
楚云飞松了口气,脸色却仍旧不好。徐之谦嘀咕道:“若不这么推一把,王家还能继续死死瞒下去,再说,我这也是好心。如今那位文姨娘已经被送去乡下了。王家虽请了太医去医治姓王的毛病,可他本人不配合,那位文姨娘风华正茂,继续留在王家,哎,想想我就忍不住可怜她。”
“你这会子可怜别人,惹火烧身看谁来可怜你!”楚云飞气得狠狠瞪了他一眼,接着道,“太后娘娘寿筵将近,顺亲王也要回京。”
徐之谦忙道:“我晓得了,以后真再也不插手了。况且,我也没文大人那样的能耐,以后就看文大人的了!”
楚云飞仍旧板着脸,徐之谦心知楚云飞是替他着想,少不得又举手发誓,活像个没长大的顽童,惹得阿阳、阿寻忍不住笑出声。
徐之谦横眉竖眼瞪过去,阿阳笑道:“就是我们家哥儿,也不会像徐小爷这样。若是被我们家哥儿瞧见了,嘿嘿……嘿嘿……”
徐之谦迫切要转移话题,没得继续被楚云飞训斥,听阿阳说起衍哥,就忙问:“来了大半天,怎么没见着衍哥那个目无尊长的混小子?”
正趴在桌上,忽觉鼻子发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