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院方老太太的正房里做了满满当当一屋子的人。
却是方家的大姑奶奶方锦带了儿子女儿回来省亲,老太太最喜欢热闹,包括崔玉芳在内,大家都簇拥在老太太身旁。一屋子的珠光宝气、花团锦簇,看得人眼晕。
“奶奶,您果然最疼姑妈。”方雅心做出伤心的样子,轻轻晃着老太太的胳膊,“瞧这一桌子的好东西哟,雅心每次来,奶奶都是藏得严严实实,姑妈一来,就全摆上了。”
老太太呵呵一笑:“心丫头还说!是谁听说姑妈要来,高兴的什么似的,又巴巴的跑过来,又是好茶又是精美点心的,一趟趟往老婆子屋里搬。我倒是疼你,也没见你这么上心过。”
嘴里虽是这样说,脸上表情却是开心的很。
毕竟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雅心对姑妈好,老太太高兴着呢。
“哎哟哟,”方锦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一副拈酸吃醋的模样,“你们两个就故意气我吧,不就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吗,娘也好,雅心也罢,心里早就没了我吧?瞧瞧,一个说这东西多好啊,一个说哎呀,这东西可都是你送的,你们两个亲亲热热,我们倒都成多余的人了!”
说着,就把头往旁边的崔玉芳怀里挤:“罢了,雅心抢了我的娘,我也要抢她的娘,都说长嫂如母,嫂子,你可要好好疼锦儿。”
“锦儿,你都多大的人了,今儿还——”老太太忍不住,扑哧一声就笑喷了,其他人也是笑的前仰后合。
正自和乐融融,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哪个小子,这么不懂规矩?”老太太微有些不高兴。知道老太太喜静,大凡自己房间外,一向众人都是蹑手蹑脚的,这么咚咚咚的脚步响声,可知来者定然是个男子。
“娘和小姑继续唠着,”崔玉芳站起身,“我着人去瞧瞧。”
说着便往门口而去。
哪知道刚掀开厚厚的门帘,迎面正好瞧见方宏。
崔玉芳顿时一喜,忙迎上前:“老爷——”
方宏也看到了崔玉芳,狞笑着上前一步,忽然抬起脚,朝着崔玉芳的心窝处就狠狠的踹了一脚!
里面人也听到了崔玉芳的声音,都不由的一喜,难道竟然是儿子(哥哥)回来了?除老太太还坐在那里,其余人忙都起身去迎。惟有方雅心,心里却很不踏实。
以爹的行程,最早也得三四天后到家,怎么这么急就赶了回来?
只是众人再没想到,刚刚起身,门忽然被撞开,然后一个人影就重重的跌倒在众人脚下。
“嫂子——”方锦走在最前面,立时看清倒在地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嫂子崔玉芳。
方雅心大惊,忙排开众人,上前一把抱住崔玉芳。却见自己娘亲正痛苦的蜷缩成一团,嘴角还有鲜血汩汩流出,顿时大恸。抬眼看自己爹爹再次扬起手来,方雅心合身就护住了崔玉芳,恨声道:
“爹索性把我们娘俩一块儿打死吧,以后眼不见心不烦的,爹和盛姨娘自然可以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了!”
自己猜的没错的话,爹这么暴怒,肯定又是盛仙玉捣的鬼!
爹向来最疼自己,从小不舍得动自己一个手指头,凭她盛仙玉再如何猖狂,方雅心可不信方宏会为了她难为自己。
哪想到方宏却像中了邪般,连犹豫都没有的就赏了方雅心一个重重的耳光。
方雅心瞬时就被打懵了,便是其他人等,也都傻在了那里——
方雅心从小乖巧,在府中颇有人缘,长大后又善筹谋,甚至方府内务,崔玉芳很多时候也要听从女儿的意见,虽还是尚未出阁的小姐,却也是人人敬畏,却不防今日会在众人面前出这样的大丑。
“爹,你——”方雅心一张俏脸很快肿胀的老高,又急又怒又愧之下,两行泪水瞬时就从脸颊上流了下来。
方老太太也反应了过来,气的抓起手边的茶杯就朝方宏掷了过去:
“孽子!我这么孝顺的媳妇儿,还有花骨朵一样的孙女儿,你也下得去手!今儿个你要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老身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方锦也很不赞成道:“大哥,按说做妹妹的,没有插手娘家事务的道理,可今天,委实是大哥不对。大嫂这么贤良的性子,雅心又是这么乖巧,再为了什么人,也不能在众人前面让她们没脸不是?”
眼看着天都要塌下来了,这些人还没事儿人一般指责自己。方宏狠狠一跺脚,红着眼睛盯着地上哀哀哭泣的母女二人:
“还哭?阖府人的性命,就要断送在你们母女二人手中!这件事若能善终还则罢了,不然,我就先一根绳子吊死你们两个,然后再找个地方抹脖子算了!”
“啊?”这下连老太太也意识到出大事了,不由一愣,“宏儿你说什么呀,玉芳和雅心这几日都在我这老婆子房间里,会惹来什么天大的祸事?莫不是你听了谗言,弄错了?”
方锦却很是不以为然:“大哥,你是一家之主,可得一碗水端平,可别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就是说破天去,我都不信嫂子和我这侄女儿会害咱们方家!”
“闭嘴。”方宏厉声道,“你知道什么!妹夫已经在前面等着了,你这就家去吧。”
这架势,分明已经是下逐客令了!
方锦顿时气苦,一跺脚,领着女儿扭头就走。
方宏也不搭理她,却是命所有人都退下去,又派了信得过的下人远远的守着,不让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