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支队伍交错而过,却竟然连抬起眼皮的动作都没有,那情形,仿佛就是些死人,正如常在地狱中行走。
霁云忽然打了个寒噤。忙拢紧袍子,身体不自觉的靠向同样虚弱不堪的青公子。
“走吧,老方。这段时日的收获,还要劳烦你给主子运过去——”一阵哈哈声打破了方才的沉寂,鲍林和王保之间已经丝毫看不出方才的猜忌和抵触,三人转身朝着阳坡正中间一间大房子而去。
几人经过两人身边时,王保顿了下,吩咐霁云道:
“去厨房帮公子把晚餐端过去。”
然后便加快脚步,超过了两人。
霁云恭敬的应了声“是”。
心里却不住冷笑,怪不得上一辈子这个时候,方家突然捷报频传,竟是无论各路生意都是获利丰厚无比,经常大张旗鼓的给上京太子府中的方雅心送各种精美礼物!其实,不过是帮太子把这见不得人的金子变成正路来的罢了!
肩膀上忽然又是一沉,霁云抬头,却是青公子,不过这么几步路,竟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如牛。那情形若不是有霁云撑着,竟是随时都会倒下来的模样。
霁云忙小心的扶住,青公子虽瘦弱,可好歹也是成年人了,霁云还是被压的一歪,肩膀一斜之下,却意外发现前面某块儿青石后,一个鬼魅般的人影一闪,又很快消失不见。
心里不由警铃大作:自己果然太大意了,若不是方才青公子体力不支靠了过来,自己怕是就会露出破绽来!
很快就到了青公子的房间。外面看着也是灰扑扑不起眼的样子,只是推开房间,霁云却一下张大了嘴巴——
碧莎橱、红罗帐、大红鸳鸯枕、团花锦被、琴棋书画箫……
这般精致,怕是大家小姐的闺房也不过如此!
一进房间,青公子就推开霁云,自己蹒跚着走到床前,竟是鞋子都没脱就俯身床上,那刺目的一团火红中,一身白衣的青公子显得如此萧索而脆弱。
“公子——”霁云愣了一下,忙蹲□子想去帮青公子脱鞋。
“别碰我——”青公子却好像身后长了眼睛,冷声道。
霁云吓了一跳,好险没蹲坐在地上。
“打盆水来。”青公子又道。
霁云忙应了声,匆忙去外面汲了盆水,因水井较远,一来一去颇是费了些时候,再进去时,青公子已经好了些,正斜斜的倚在一个金丝抱枕上,嘴唇儿却有些发青,便是苍白的脸上也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霁云唬了一跳: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青公子好像更虚弱了?
忙绞了条毛巾跑过去,吃力的踮起脚,一点点的帮青公子拭汗,感受到霁云手指上的凉意,青公子似是舒适了些,脸不自觉的偎了过去,喘的也没那么厉害了。
霁云松了口气,伸手想帮青公子躺的更舒适些,眼睛却落在青公子臀下一点,那渐渐氤氲开来的红色——
“你干什么!”一声厉喝突然从门口传来,霁云吓得手一抖,本是攥着的毛巾一下掉落地上。
却是一脸阴鸷的王保,正托了个盘子站在门口。
看到霁云不过是帮青公子擦汗,王保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冲霁云摆摆手:
“出去吧!”
错身而过时,霁云瞧见王保那精美无比的托盘里,不过放了一碗白粥,其余再无他物。
这是青公子的,晚餐?
霁云有些疑惑,下意识的回头去瞧,却又仓皇的转过头来:
王保正抱了宛若死人般紧闭着双眼的青公子放在自己腿上。脸上的神情说不出是欢喜还是邪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