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你醒醒……醒醒啊……你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
少年的声音低微,却难以其中的悲伤而绝望,嗓子沙哑,似乎已经哭了太久,而无法再发出声音一般。
血狐是被面上灼热的泪给烫醒的:难道下雨了?
血狐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子很沉重,怎么都无法睁开,耳边似乎有嘶哑男子的哭泣声: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吵她睡觉?
难道这胆大包天的人不知道作为组织中智囊的血狐入睡是绝对不能有一点杂音的吗?
她以为她会发怒,可是不知道怎么的,那悲伤欲绝的哭泣声,让她向来冷硬的心,居然升起一股抽痛,这种感觉非常的陌生,就连被她最亲密的朋友出卖时,她也没有过这种烦闷刺痛的感觉……
等等?
被最好的朋友出卖?
血狐的脑中闪过许多片段,她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在组织中举足轻重的血狼。
这么多年来,他们二人一直是传说中的最佳拍档,谁知道这次组织接了有史以来最大的生意,刺杀东南亚最大的毒枭,在他们二人得手以后,她的拍档却用枪指着她,告诉她——他是联邦调查局的卧底。
他居然希望她自首,做污点证人!
可笑,她血狐的傲气在组织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血狼与她相交甚深,这一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其实对血狼的身份并不是一无所知,以她天才的脑袋,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能追本溯源,只可惜她太高估了他们的友情,以为血狼不会伤害她。
她甩了甩头,不愿意去想唯一朋友的背叛,她从来就不是会沉溺过去的人。
耳边的哭泣声,让她略有烦躁的心情,越加的烦躁,不由得冷冷的开口:“闭嘴!”
她向来不相信眼泪,而养大她的组织也是绝不容许软弱的眼泪。
“姐姐……”任清云正伤心欲绝,乍然听到任清凤的声音,以为自个儿出现了幻觉:刚刚,他摸过姐姐的鼻息,已经没有了,怎么又会出声?
难道是他太过伤心,出现了幻觉?不对,刚刚的声音虽然微小,可是他绝对不会听错,那是姐姐的声音。
血狐用尽了力气,终于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子,第一时间,看向那噪音的来源。
那是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面目清秀,眉眼明澈,只是瘦的没有几两肉,单薄的让人担心,脸色蜡黄,不像是有病,倒像是营养不良。
为什么断定男孩营养不良,凭借的不是她天才的脑袋,而是男孩身上那快破布,虽然隐约还能看出衣裳的样子,可是因为实在太破了,血狐宁愿相信,那只是一块破布。
血狐蹙眉,不知道怎么的,心中的那股子怪异的感觉又升了起来,酸酸的,涩涩的,很陌生,似乎……似乎……是一种类似心疼的感觉。
心疼?
她无声的冷笑一声:冷血无情的血狐,狡诈狠绝的血狐,也会有种软弱的感觉。
这实在太诡异了!
血狐想要弄懂为什么这个单薄瘦弱的男孩,居然能给她这样的感觉,可是越看,那种陌生的心疼,就让她的眉头蹙的越紧。
这个男孩眼睛红肿,那是流了太多的泪水所致,他瞧着她的目光,激动的不能自己,嘴角上扬,含着泪却带着笑,这般矛盾的表情,是因为他高兴她能醒过来。
他,很在乎她。
血狐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可是却因为这个结论而困惑起来——这样一个陌生的人,怎么会在乎她?
她想要伸手揉揉额头,却在抬起手臂的时候,惊得差点失声。
这……这不是……她的手!
眼前的这双手,白皙凝脂,非常的白皙,非常的纤细,也非常的瘦弱……最重要的是,非常的小。
小到不是她这个年龄所该拥有的。
饶是经过无数大场面的血狐也不由得面色一变,她看着任清云,冷漠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栗:“我……我是谁?”
任清云面色一白,紧张的拉着血狐的手:“姐姐,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再吓我了好不好?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笨,是我蠢,上了那贱人的当,毁了自个儿的名声……姐姐,你莫要气我,莫要吓我了、,好不好?我发誓,我日后什么都听姐姐的,再不让姐姐受委屈。我发誓认真读书,再也不给姐姐惹事了……”
他拉着任清凤痛哭不已:“……姐姐,我只有你这么个亲人了,你莫要吓我,我知道这次我让你失望了……可是我发誓,我真的没有调戏她,是她自个儿见人来了,拉开衣襟扑上来抱着我的……我真的没有……”
任清凤静静的听着,脑中零零碎碎闪过诸多的画面,画面中皆有着哭泣的男孩,甜甜的叫着她姐姐。
她捂着额头,却挡不住如潮水而来的记忆。
许久之后,她慢慢地消化记忆,有种臭骂老天的冲动,居然给她安排了这样一次离奇的遭遇,好在她这人处事不惊,片刻不满之后,也就安然接受了眼前的现实——活着就好,什么样的逆境还能难倒她血狐不成?
那瘦弱的少年,还在呜咽着,血狐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吵死了,男子汗流血不流泪,你给我闭嘴!”
说着,她撩起盖在她身上已经洗的发白的被子,看向自个儿的身子,和男孩一般的单薄瘦弱,想来脸色也应该如男孩一般的蜡黄。
“拿镜子来!”她淡淡的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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