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略微踟蹰。
兰娘牵着小石头的手往外面走。陈氏看着母子俩的背影一愣,忙是跟了上去。
陈氏给院门落了锁,“我们…去找谁帮忙呢?”
村子里的人,见着她,都纷纷躲避。如今更是有事求过去,只怕比登天都还难。想及此,脸上不禁露出些忧愁。皱纹的纹路更深了。
兰娘想了想,“不如先去胡家找找廖嫂子?”如今,勉强算得上认识的,也就廖氏一人。印象中,此人也是好相与的。
陈氏顿了顿点头。苏武要过来的事,都还是胡二郎的廖氏与她说的。且胡家二郎的性子也最为敦厚,处事待人都极好。到时,就算不帮忙,也不用碰一鼻子灰。
兰娘也不知胡二郎家具体位置,就让陈氏走了前面。
山间渐渐升腾起浓雾,随着风一吹,笼罩在整个庄子村。雨后的泥路,湿漉漉的,一脚踩上去,满鞋都是稀泥。三人走在小路上,一时沉默,风声过,能听见鞋底从稀泥拔起时,发出滋滋的响声。
浓雾中,房子渐渐地清晰起来…
雨天,村民们也闲着无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男人们或蹲或坐或倚墙而站,抽着旱烟,谈论今年天气如何,庄稼何时下地;女人们手上做着针线活,言笑间,蜚短流长,总少不了一阵嬉笑怒骂;孩子们则最为高兴,柴草堆里,床底柜子下躲着猫猫。
到胡二郎家时,瞧见的,就是这幅光景。
三人立在那里,屋檐下的男人们瞧着一愣。今儿吹的什么风,把这家子人给吹过来了。看过去,三人的神情皆有异样,难不成出了什么事?
胡二郎见三人到了自家门口,应是有事。可他又不好当面询问,忙回头冲着屋子里喊了一声,“春梅娘,快出来,李家阿婶带着石头娘俩过来了。”
屋里的女人们闻声透过窗户看了出来,皆是疑惑。
廖氏迎上大家的目光,也是一头雾水的摇摇头。不过她还是立马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迎了出来,脸上带着笑意,“阿婶,您怎么过来了。快,屋里坐屋里坐。”
陈氏挤了一个笑容。
兰娘上前一步,笑着道:“叨扰嫂子了。”
廖氏愣了下,“都一个村的,哪儿叨扰不叨扰的话。”
陈氏和小石头那红肿的双眼,一看就知道定是出事了。只是瞧着兰娘的模样,却镇定自如,谈笑而语。她有些纳闷了。不过转念一想,兰娘经自己男人死去这么一事,也该是有些变化的。再是瞧不出那会儿才得男人死去消息时,她慌张无主张的模样了。
进了屋,看见还有三个人在,兰娘头疼,这些人,个个不认识…
只是,还没等相互问候,却已有人出声询问了,“兰娘,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兰娘循声看着一位妇人身子前倾,手里的线掉在了地上都没注意。尖尖的下巴,细长的眼睛闪着光。一副好奇的模样。她搜索者脑袋里石头描述的几个人…特征太过明显,是崔家的?
兰娘没来得及开口,耳朵已听见低声的抽噎。回头,陈氏在落泪。
“阿婶,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别哭啊!”廖氏拉着陈氏坐下,轻轻地拍着陈氏的后背,安慰道:“今儿这么多人都在这里,您好好说说,看有没有什么能够帮得上你的。”
陈氏低声哭泣,“这…这还不是得怪那苏武!”
对于这个名字,先前,村里的人不一定知道,可这两日,却是无人不知晓的。陈氏不过刚刚这么一说,屋里的妇女们却都一副了然的表情。但屋外的男人们却有些不解了。
“李家阿婆,您到底是说清楚啊,是怎么一回事!”辈分根本不是年龄问题。比胡二郎不过小几岁的唐阿森,称呼陈氏,却又高了一个辈分。
兰娘担心情绪激动的陈氏一时半会儿根本说不到主题上面来,这才开了口。一席话下来,她虽低头抹了几次眼泪,可事情却是讲的简明扼要,直击重点。
所有人一听,皆是愤怒…
“兰娘,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廖氏问。这件事情,如今的情况,还是要看兰娘到底是怎样一种想法。
兰娘目光扫了一圈,“已是李家的媳妇,我能有什么想法…有婆婆,有儿子,就算日子再苦,双手勤奋点,也饿不死的。我又怎么会丢下这些回了娘家去。我兰娘虽没一定要立贞节牌坊,但婆婆儿子,我却是从未想过要丢下的。”
她说的,言语恳切,真诚感人。
无不动容。
是啊,就算穷点能有什么,但到底饿不了身体健全的人。
蓦地,陈氏从凳子上跪倒了地上,声嘶力竭道:“我也知晓,我这性子平日里得罪过大家不少。可今日,我跪这里求求大家帮帮我们这孤儿寡母一家了…”
“阿婆,您这做什么,快起来。”身穿灰色交领上衣的女子从凳子上几大步迈过来,伸手去扶地上的陈氏。
“小唐家的,你让阿婆把话说完…”
廖氏伸手穿过陈氏的腋窝,声音沉了沉,“阿婶,我们都是晚辈,您这样跪着,岂不是折煞我们…要再这样,我们是怎么也不听您说了。阿婶的性子,大家也都知道,刀子嘴豆腐心,谁还当真了不是!”
陈氏终于被挪到了凳子上坐着。
屋外面的几个男人也进了屋。
唐阿森捏着拳头道:“阿婆,您是放心,明儿那苏武真敢过来,看我们不把揍得满地找牙…”
却被他媳妇狠狠的瞪了一眼,“那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