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咫尺的柏永馥被杀,其部下,包括中军正兵营骑兵在内的四千余“精锐”全师溃败信息还没有传到张国柱的耳中。
这个刘泽清部下的悍将正往东昌府城一带急赶,听说那里有流寇,但人数不多,并没有攻城府城的打算和力量。既然如此,不如先去打上一场,占些便宜,在大帅那边好交待一些。
说是急赶,但每天连步骑在内不过走二十来里地,军中没有什么粮储,张国柱也向来不管,只是在停止行军后,就给部下放了羊,说是叫他们“自筹”。
这自筹是怎么回事,谁能不知?
这阵子,从阳谷到东昌府一带,不知道多少人家遭殃,被祸害的不轻。[
这种事,其实就是一个恶魔,有的将领能将士兵心中的魔鬼给约束住,有的却是完全的放纵,张国柱当然是后者。
“全军开拔,今日一定要到东昌府城城下!”
早晨起身后,一直拖到辰时二刻,所有兵丁才打着呵欠排好队列,然后在将领们的催促和鞭打下,开始往着东昌府城的方向走去。
天气温润,路边的麦苗已经长的很高,只是看上去稀疏,不太可能会有好收成。
士兵们扛着自己的长枪,在高洼不平的官道和两边的田地里走着……地里更软和,踩着舒服,至于踩死麦苗……这谁管他?
骑兵们都懒洋洋的跨骑在战马身上,还有不少是趴着打盹儿的……这阵子天天行军,委实是累的厉害,自打到曹州当兵,还是头一回这样长途跋涉来着。加上天天去祸害人,每天闹到二更三更才睡,身子骨当然是顶不住了。
能当骑兵的也算是军中骄子了,饷银比步卒多不说,还有一份马的嚼谷也是不小的好处,每个月马料银子二两总有的,大约只有一两成进了马肚子,其余都换成了银子体己,自己收着才是正经。
他们不喂马精料,也不疼惜马力,春夏时是马养肥养壮的好时候,换了东虏那边见行军时也骑马,准得用大马鞭抽过来,这边却是上行下效,将领们都骑在半肥不瘦的马身上,摇摇晃晃的正舒服,指望下头能疼惜马力,那也是痴人说梦。
从上午到响马,一共走了十来里地,兵士们叫苦连天,连骑兵都抱怨腰腿疼。
张国柱心中略觉焦燥,想痛责几个兵士来立威,好叫他们继续走,再看自己亲兵也懒洋洋的,瞄向那些兵时,感觉个个目露凶光。
当下他心里打了个顿,又看到前面有个镇子,大片的开阔地露出来,当下无奈道:“好吧,到前头镇边上歇息,半个时辰后,大家吃饱喝足了再上路。”
一句话传下去,众军欢腾,看向张国柱的眼神也友善了很多。
“唉,不成想这些王八蛋在曹州被管的如孙子一样,见着老子腿都转筋,现在却是变了这番模样。看样子,他们怕是连大帅也不怕了。”
刘泽清杀人剜心,这个是不少人亲眼看到的,什么蒸妾待客,多半是编出来的,但就前者也够唬人了。当兵的再恶,一想自己主帅更加凶恶,自然是敬着几分,不敢违拗。
原本这一套十分有效,只是这一次出兵放马之后,似乎是把将士放野了,几十天下来,处处都是放任,放到现在,他们连主将也不放在眼中了。
如此急步攒行,张国柱也放了侦骑,不过只是离大队四五里远,正是赶路之时,前头侦骑策马赶回来,到中军处大声叫道:“禀报参将大人,前头有敌兵!”
张国柱一激灵,喝问道:“多少人,步兵多少,骑兵多少,打着什么旗号?”
“似乎没有步兵,只有骑兵,旗号是打着‘朱’字字样,没有营旗队旗,人不多,只三四百人的样子。”
“他们是贼寇,当然没有将旗营旗了!”[
张国柱一听说只有三四百人,顿时就是起疑,喝道:“暂且不动,步阵在中间展开,骑兵分做两边,就在此地列阵!”
这里是往东昌的官道,邻近镇子了,地方十分开阔。
一声整队后,步队就乱了,没王蜂一样的乱窜,彼此找不到甲长,甲长找不到局首,刘泽清的部队是按甲局队哨来编制的,也是北方军镇的编成法一种,只是平时编的象模象样,队列这种最基本的功夫却是没有人去练习,应旗都是十分失败,好在地方够在,一群兵蚂蚁一般的列完阵后,骑兵也策马到了两边,步阵稍稍凸前,算是一个标准的步骑混杂的迎敌阵形。
光是列阵就费了小半个时辰,如果对面是列阵完毕的三四千东虏骑兵,现在他们已经开始给这几千兵收尸了……当然,东虏是没有收尸这习惯,就算是斩明军的首级也没有兴趣,大清的巴图鲁指望砍明军的首级成名,那也太没成色了一些。
“大人,四周五六里内都哨探过了,没有敌人潜藏。”
整队的这个时间,正好够哨骑跑个来回,几十骑去了又还,都是说有看到伏兵。
“你们可看仔细了?”
“千真万确。”
“好,好的很!”张国柱狞笑一声,大声道:“不知道是哪个响马头儿疯了,几百人想挡住咱们……也可见他们在东昌是没多少人,打跑他们,进东昌府,府城有钱有娘们,发下赏来人人有份,你们可听到了,给我好好打!”
一共几千人,排列的也严密,张国柱大嗓门叫嚷,多半也都是听到了。
“大人放心,打响马俺还真不惧。”
“一会砍他十个八个!”
“咱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