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和离两字,周氏目瞪口呆,又和罗达胜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周大姨却不管她,一口气把话说完了,才喝了口茶润润口。
罗喜儿却注意到,大姨在说自个儿的事情时,那是一个云淡风轻的,脸上一点儿明显的表情都没有,像是跟他们在聊着别人的事儿一样,只有在说到自己娘家的事情时,才是一脸的悲伤和忏悔。她就心想,大姨肯定和娘是不一样的性子的。
周大姨也没有提到为啥和离的,几乎所有有关自己的事情都是略略地带过。周氏也不好当面细问了去,就问了她,是怎么回来的?路上安不安全?
周大姨说是跟了一队往这边来的马队,里面有认识的人,一路上很照顾她,走走停停地走了二十来天,也没出啥不好的事。到了城里,跟马队分开了,就是她自己租马车过来的。
从府城到这里,要一整天的时间呢。周氏马上就红着眼责怪道:“大姐,你一个妇人家,胆子也太大了,这路上要是出啥事了,你说,你要咋办的好。”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周大姨扫了她一眼。不过心里很高兴,妹妹是在关心她,担心她的人身安全呢。那这一路上的辛苦和担惊受怕就值得了。
“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咱们就不说这个了。不过,他大姨,以后出远门,还是要有人陪着好。就是怕有个万一啥的。”罗达胜诚恳地说道。他也觉得女人家单独出远门太危险了,他绝对不会让自个的媳妇做这种事。
周大姨点了点头,这个妹夫看起来还不错,是个实诚的。几个外甥外甥女看起来也很懂事有礼。就是这个家看起来寒酸得很。不过看外面堆了这么多石料砖瓦,是不是要盖新房呀?
“七娘,妹夫,你们打算起新房子?”周大姨问道。
周氏和罗达胜都点头,周氏说道:“是呀,这老屋子实在太旧了,屋顶都漏水了。明儿就开工了,想赶在秋收前盖好。大姐,你看,这段时间要委屈你了。咱家里现在这么乱。”周大姨回来了,自然是要先住在这里的,眼下,家里一团乱的,连个像样的睡觉地方都没有。
周大姨晓得妹妹担心啥,就笑了,“说啥话呢。正好,这段时间我也能帮你照应一下。这里面一堆杂事呢,单是烧饭就够你忙的了。”
接下来,一家人又忙碌了一个下午。周氏两姐妹一边做着各种杂活,一边时不时地聊上一会儿,似乎要把这二十二年的光阴补回来。
罗达胜在磨坊里搭好了一张木板床,周氏姐妹晚上就睡在这里,白天不用了就收起来。而罗达胜则在灶间里打地铺。
到了约好开工的那天,罗达胜家的院子里一下子来了十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他们都是来帮工的。第一天的活就是要推倒了旧房子。
很快地,杂乱的屋顶就被扒下来了,接着旧椽子那些木料也被拆下来了,只不过是一个时辰左右,那几间祖上留下来的旧房子就全部被推倒了,一时间,院子里尘土飞扬。
罗喜儿忍不住跑出去看,就被呛得连咳了几下,连忙躲回了灶间里。
那些旧土坯子不能再用了,就在原地砸碎了,然后再用石磙子碾压,把整块地基地弄得平整,结实,才能开始下一个步骤。
屋地上一片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大伙们甩开膀子下力气干活,大声地吆喝,大声地说笑。那些汉子分工合作,有在砸土坯子的,有在碾压的,有挖土运泥的……
而灶间这边,也是一片喧闹。果然三个女人一台戏呀。现在这边有四个女人呢,周氏姐妹,罗五妹,春生媳妇。洗菜洗碗,切菜,烧火,炒菜……女人们一边忙着手中的活儿,一边说闲话拉家常,时不时就爆发一阵欢笑。
厨房里的事,罗喜儿和罗小玉两个女娃反倒帮不上忙了,就去工地上给添热水泡茶,喂鸡喂驴。
中午的饭菜也准备得很好,有荤有素的好几样大盆菜,摆在小棚子那边的两张桌子上,让那些汉子们随便装饭,随便夹菜吃。他们也随便地找个地儿,或坐或蹲,三五成群的,边吃边聊。而女人和孩子们就在灶间里吃饭。
吃过饭,汉子们休息一会,就又开始赶工了。女人们就忙着收拾碗筷,接着又开始要准备晚上的那一餐了。大昌媳妇和阿牛嫂两个总是下午过来帮忙。周氏本来说不用那么多人帮忙了,但她俩说要跟罗五妹和春生媳妇替换一下,这样大家也能忙一些自家里的活儿,两边都不耽误。周氏看大家这么热情相帮,就由得她们来安排了。
周大姨跟村里的这几个媳妇也相处得很好,没几天,就越发熟悉起来了,那些媳妇都邀请她过去家里坐坐,当是走动一下,认识下这村子。周氏见了,也替自己的大姐高兴,现在大姐多接触下村里的人是好事来的。
她悄悄地问了几次大姐为啥闹得和离了,但周大姨每次都是淡淡地说那男人不是个好东西,就没下文了。她想着大姐不愿意说,就不再逼问她了,问了也是那样的结果了。就等盖好了新房,让大姐在家里住下就是了,到时候家里有足够的房间了。她现在对这“失而复得”的亲情很珍惜。
拆旧房,清理地基,打好地基,砌墙……忙碌了十天后,房子的主体样子就出来了。
村里其他的人路过了也会进来瞧瞧,一开始大部分人都以为罗喜儿家只是随便盖几间土房子来住的,后来看到了拉来的全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