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摇篮收回碧泉杖,再次缩地成寸,踏入了双修大典的广场。
人声鼎沸。
除了在广场上急急奔走的清羽弟子外,还有许多旁的门派的弟子和师祖,清羽弟子的白色道袍混杂上别的门派的颜色,显得分外拥挤杂乱。
谢摇篮放开神识搜罗,几乎是立刻就找到了自家儿子。
她沿着红毯大步走向高台,小兔崽子懒洋洋趴在栏杆上晒太阳,眯着漂亮凤眼跟他爹一样的欠揍德行。
正当她拎起儿子的后衣领的时候,不知道哪里惊讶地唤了一声:“摇篮师姐!真是摇篮师姐!”
随后广场上有一瞬间的安静,静到只能听见谢摇篮手中儿子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要挣脱她的声音。
随后一阵窃窃私语响起,像被惊醒的春虫一样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气势汹涌地迎面扑来。谢摇篮凝神静听了一会儿,大致讨论的都是映日岭事件。
怀着对当初事情的好奇,她断了直接离开的打算,转头走向华阳殿去拜见师父,儿子依旧在挣扎着胡闹,她狠狠揍了下儿子的屁股,强迫他安静下来。
谢摇篮刚踏进殿门,就看见一道红色身影扑过来抱住了她的小腿,她费了一番力气才按捺下把这团红球踢走的念头,只听见这团红球絮絮念叨:“师姐你终于回来了,师姐你别不要阿绯,阿绯再也不跟你抢东西了,阿绯什么都给你,阿绯把师兄也给你,呜呜师姐你别再离开阿绯了。”
红球一边哭一边抬着脸看她,纵然接受了禅修的寡情之道熏陶,谢摇篮也忍不住心头颤了颤。
阿绯这孩子,真是越长越妖孽了啊。
梨花带雨的脸蛋和吹弹可破的皮肤,还有这尖尖的小下巴,迷蒙的杏眼,无一不让人心生怜惜,只想好好宠爱一番。
红球怯生生地看着师姐,见谢摇篮没有露出任何有触动的表情,依旧木着一张脸,顿时哭的更惨了:“师姐你别不要阿绯,阿绯再也不抢你东西了,阿绯只想师姐注意我,阿绯……”她越哭越凄凉,假如说刚刚还存在装哭的嫌疑,现在可是真委屈地心绞做一团,也不说什么求饶的话,颠三倒四地重复别离开阿绯,别不要阿绯。
秦稽本来站在师尊身后,看到谢摇篮进来下意识眯了下眼睛,映日岭之战谢摇篮掉下苍冥河,他是最后和谢摇篮接触的人,更看到了谢摇篮是如何拉着那妖兽同归于尽的,那时候谢摇篮已无反击之力灵气枯竭,而妖兽还剩下一口气,当时情景,他认为她绝对活不下来了。
而如今细看,她只是修为从金丹中期倒退到了筑基期罢了。
“摇篮师妹。”秦稽向前走了一步,带着颤声唤道。
谢摇篮抬首看去,秦稽就那么站在那里,身着红袍,长身玉立,面容依旧和当初一般俊逸无双,浓眉中间轻轻蹙着,让人恨不得上前去抹平他眉宇间的担忧。
当年谢摇篮被师尊带上清羽山,懂事起就痴恋这位总是站在她前面的师兄,足足痴迷了几百年。谢琅知晓后没少嘲笑她,“小姑娘有多幼稚单纯,你倘若喜欢他,你那师兄岂能不知?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倘若你长得漂亮些,像为夫这般,你喜欢他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会装糊涂,再倘若你有化神期修为,他更是拒绝不得。你倒好,被人嫌弃还不自知,美其名曰暗恋!哼。”
谢摇篮浅笑着摇摇头,将谢琅的声音从脑海中赶出去,直直看着秦稽师兄的眼睛:“师兄,好久不见。”
红毛球很不满谢摇篮跟秦稽说话,晃荡她小腿的幅度越来越大,最终是秦稽忍不住伸手将阿绯扶起来,她死活拽着谢摇篮裙角不松,谢摇篮皱了皱眉,当即以手为刀甩出一道银弧将阿绯揪住的那片裙摆割掉。
阿绯一怔,愣愣了一会儿,又忧伤地蹲在门口缩成了个红团团,只露一双眼睛泫然欲泣地看着谢摇篮的后背,手里狠狠揪着谢摇篮割下的裙摆,攥得指关节惨白。
谢摇篮朝殿里面的师父跪拜下去,“不孝徒摇篮拜见师尊。”
栖云是元婴期的大能,情绪控制早已炉火纯青,他按捺下激动,反倒舒了口气:“当年映日岭一别,一晃过去二十余年,那时候映日岭山下找不到你尸首,长生殿你魂灯也未灭,为师也就一直盼望着有朝一日重逢之时,如今,总算了却一段心事。”
栖云三十岁左右年纪,一身洁白道袍,双眸微垂,神态傲然出尘,行为举止皆是芝兰玉树君子之姿,几乎让人不由得心生敬意。
有人附在栖云耳边说了什么,他点点头,微微一笑道:“今日是你师妹和你师兄的双修大典,你我师徒待典礼过后再细聊,莫要误了时辰。”
谢摇篮垂首称是。
正在这时蹲在门口的红团一瞬间爆发了:“师父我不要和师兄双修了,我……我只要师姐,我知道师姐喜欢师兄,我把师兄还给师姐好不好!”
栖云敛眉,厉声呵斥:“胡闹!”
谢摇篮眉眼平静地点头附议,确实胡闹。
隐隐觉得又有什么玩意在拉她的裙摆,谢摇篮低头一看,萌萌又在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她。
“怎么了?”她小声问。
萌萌声音不大不小,可是小孩子脆生生的声音在大殿里是分外引人注意的:“母亲,听你师妹的意思,你曾经竟然中意这种炉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