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李氏包好了汤圆,吩咐谷芽儿,“送一碗到堂屋。”
似乎是说顺了嘴一般,也不说是给谁的。
现今半夏跟远光,几乎都不跟那边说一句话,一搭上话也只能是吵架,远晨坐在那扮小老头,也只有谷芽儿跟那边还算是亲厚。
但谷芽儿退后了两步,“坏人!”
一双眼睛里马上就起了雾。
李氏看着很是心酸,却也只是轻轻说道,“谷芽儿不哭,你听娘说,他们怎么做事那是他们的事情,这跟你们没有什么关系,娘都心里有数……”
但是越说,谷芽儿的眼泪就流的越是凶。
半夏在一旁看着叹气,李氏这样行事,她隐隐能够猜出一些什么来,一家人闹得再凶,又是这样的境况,李氏心里能不恨吗?但她却不想在儿女心里种下仇恨的种子,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是大人之间的事情,孩子还是可以和睦。
正要说话,却见李氏摇摇头站起来,“不哭不哭,不给他们吃了!”
谷芽儿这才欢喜。
半夏靠近一些开口,“娘,做事哪里能不让别人说嘴,咱们家的事情还有几个人不晓得的?到时候就算他们出去说,也占不了什么便宜,当时分家里正跟三爷爷他们都是在的,要是现在你送过去,别人不觉得是你不跟他们计较,反而觉得你可欺顺便觉得是我们的错,又回到以前那样,晾着也是不怕的。”
李氏叹息一声,“嗯,娘不是为了他们,是为了你们,这年纪小小的,就……”
“这有什么,我跟哥哥都懂事了的。事情是怎样的都晓得,还有远晨跟谷芽儿反正还很小,以后都会忘记的,娘不需要操心。”
听半夏这么说。李氏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觉得何尝不是这个道理,也就放心不管,也不着急,她本来就不是个轻易低头的性子,只是想着把自己分内的事情做好就是。
“吃你自己的!你以为自己命好能吃到放了芝麻花生的?”
“煮个汤圆还放糖!”
又是苏钱氏的叫骂声。
厢房离正房实在是太近,想忽略都难,即便说了不在意,听着也是刺耳的。
但半夏心里却淡定得很,她越是这样。就等于把苏有礼跟李氏推得越远,自己一家的日子反而更加清闲,要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装可怜,半夏反而怕爹娘心软。
“爹,娘。这每天听着骂来骂去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我们又没有做错什么,怎么什么都挑我们的不是?”半夏嘟嘴说道。
谷芽儿碗一放,“我去问她!”
被半夏顺手捞住,“别去别去,你……就当狗叫吧。”
“狗叫?”
“你去问狗的话。能回答你什么?争得赢的又是比狗还狠,输了是连狗都不如。”半夏损人起来毫不嘴软。
苏有礼跟李氏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话来,想教导一下,却实在不懂怎么开口。
反而是远晨突然冒出一句,“不输不赢呢?”
“那不是跟狗一样嘛!”
“哈哈哈哈——”
笑声又起,冲淡了方才的忧桑。
而堂屋里的苏钱氏等人。就是想恶心一下这边,听突然爆发出来的笑声,后槽牙都要磨平了。
吃了元宵闹花灯,苏有礼手巧,劈了许多竹篾。已经扎起了灯,年复一年的是南瓜灯,放着也算是好看。
但远光跟远晨两个,也在一边动手,就出来了白菜灯,兔子灯,茄子灯,兄妹几个提着去外头晃悠了。
又跟乌梅薄荷约好,一个手里一个。
谷芽儿见人就炫耀,“没见过吧,这是茄子灯!”
“你看我这个灯像什么?兔子啊!”
“我哥给我扎的,别人都没有!”
薄荷则是靠近半夏,“你说明天出去卖豆腐,可真的能卖出去?听说四婶也去……”
次日一大早,应该说是头天半夜苏有礼就起来了,地方不够只能先在院子里磨,然后煮熟压好。
苏有礼准备出门的时候,李氏也起来,给熬好了粥,加上酸坛子里的萝卜,一碟肉,半夏起来给舀了两碗放在一旁,“爹,先吃点东西。”
自己又去端了一碗豆腐花进来。
这就是家里做豆腐的好处,豆腐花豆浆这些东西可以随便吃。
豆花上凝起来的那一片,也让半夏搭在一旁挂着,“娘,你知道这是什么吗?等过两天,我给你们做一道菜!”
李氏瞧着半夏点点头,“你倒是越来越能干起来,快要赶得上你乌梅姐了。”
苏有礼以前卖豆腐,哪里有现在这样的待遇,平日里又是跟李氏一起,两个人肩上都是挑子,现在挑子一改,他就不舍得李氏出去受苦了,总要有人在家里看着孩子顺便操心家务,喂猪洗衣种菜……
“爹,等会我跟你去。”
这才是半夏的目的,要不然到时候苏有礼是个有些木讷的性子,被挤兑起来根本说不上话。李氏有些奇怪,让半夏嘀嘀咕咕的一说,也说自己去,她可不怕跟周氏吵架。
最后,李氏也还是没有去成。
苏有礼跟半夏到集上的时候,天亮起来,集日上的人却不少了。
虽说破五开市,但一年到头劳碌的人们,除去街上正经做买卖的,村子里的人一般都会歇到过了十五才正式做事,就算是闲不住的,比如苏有礼这些,也只是在家里弄弄菜地,或者收拾农具跟屋子。
但正月十六了,也确实是热闹起来,那些卖包子米粉的,乡下人上镇子里卖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