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摇摇脑袋,没有多想。
外头传来一阵笑声。
这门口是打开的,她瞧了瞧这窄小的房间,墙壁上贴着远光跟远晨用过的废纸,一层层地,倒是也光溜,头顶的房梁黑黝黝,并没有阁楼,墙壁跟横梁之间,有挺高的缝,风能够吹进来。
曾经多少次,她幻想过自己要离开这个地方,破、窄、还整日能够听见苏钱氏的叫骂声。
没想到如今就要搬走,她却很是舍不得。
这没一个缝隙,似乎都回荡着回忆还有谷芽儿咯咯的笑声。
外头很是有些忙。
薄荷过来叫她:“半夏,你什么时候过去,我等你一起,就看不惯那副样子。”
半夏扑哧一笑,没错,玉竹就要出门了,照着乡下的规矩,本来就是头天大家伙吃一顿,次日送亲的时候一并抬着嫁妆过去就成的。
没有想到的是,也不知苏有德是如何跟人商议的,反正就要做足全套。
半夏不太理解他们说的全套是什么,也没有去想那么多,他们要如何,就配合就是。
看苏有德走路都是风的姿态,她也抿嘴笑了笑。
“你笑什么?你没见水萍那一张脸,拉得跟驴子似的。”薄荷揶揄起玉竹水萍来,向来不遗余力。
半夏笑得更开怀一些:“你还见过驴子?”
“我没有见过,傻子说的!”薄荷一脸的理所当然。
半夏道:“你可挑好了东西?”
薄荷讶异地瞪大了眼睛,突然一拍脑袋,“我就说我忘了什么。”
半夏嗔笑道:“可有你记得的事情?喏——”
半夏从匣子里拿住银簪,递给薄荷,自己也准备了一份,反正她跟玉竹也没有什么交情,过得去就行,哪里费尽心思地去寻摸东西。
薄荷嘿嘿接过,两人就要往玉竹那头去。
因为这几日办喜事,半夏这房间两头的门都是开着的,方便出入。
苏有德大喇喇地在门口喊:“老三,老三——”
作坊那头就传来苏有礼应答的声音。
苏有德喘着气似乎很急的样子,从这一穿而过,音量很大:“老三啊,你这头都准备好了?说好的到时候过来帮忙的都在这头早饭,可不能掉了链子,让人家那头的人笑话咱们土包子,还有这院子我也想好生布置一下,这边作坊,我看这头也要清理一下,瞧着……对了,这个地方……”
不管苏有德说什么,苏有礼都一一应和下来,反正苏有德也就这么一个闺女,他又是觉得嫁得好的,人逢喜事嘛,即便真的嘚瑟一些又有什么关系。
自己两个闺女呢,苏有礼笑着,十分配合。
薄荷瞪圆了眼睛:“瞧,这眼睛都在头顶了,这些天我耳朵都要起茧了,大伯娘整日说玉竹就是小姐命少奶奶的命,以前大家对她不够好,我天,她可是做过什么,这还不够好?而后又说以后如何如何,早两日还跟我娘说,以后会看顾我姐的,就是我以后的亲事,她也会记挂在心里,说得我们一家人以后要看她脸色行事一般,真有意思!”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林氏原给玉竹相看的人本来就不太好,加上年纪慢慢大了拖不起,谁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而今她觉得自己儿子是个秀才,女儿嫁到了城里,他们大房,又一次压在了别人的头上。
薄荷说的这些不算,就是自家的作坊不也是被她说过,话里话外就是做买卖低贱,可也不想想,玉竹嫁过去的人家,不也是开了绸缎庄?
有些话,半夏也不多说,她爱如何就如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