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的声音就生生地憋住,还是有尾音以一种奇怪的腔调迸发了出来。
她瞧这身影跟自己差不多高,还有刚才那个声音很是耳熟,屏住呼吸仔细一瞧,突然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谷芽儿却不明就里,悠悠然在屋子里轻轻叫:“姐,你这么快回来了?”
半夏朝地上的身影摆摆头,示意她躲进了影子里,这才道:“我这还没去呢,你先过去,我在这瞧着,你个胆小的,我就怕等我回来你根本不敢出去。”
谷芽儿笑嘻嘻地走出来,“我就怕黑嘛!”
她果真是很怕黑,过去的时候跟出来的时候,不停地在跟半夏说话,而且完全是没话找话的那种:“姐,你就在那啊,我进去了……嗯,里头有蚊子……我出来了,你还在吗?”
半夏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她。
等谷芽儿出到门口,飞快地跑到房间里,鞋子一甩,就爬上了床,瞬间声音就变得含糊起来:“嗯,我好困,我睡了……”
她入睡之快,半夏一点都不怀疑,瞧了瞧,就虚掩了门,仍旧出来。
挪到那外头的阴影里,有些奇怪地道:“薄荷,你大晚上的,吓死个人。”
薄荷就呵呵地笑,并不吭声。
两人就走出来一点,院子里寂静无比,半夏压低声音问道:“这是第几次了?”
薄荷一愣,却不知道怎么回答,摇摇头,眼见半夏要恼,她也叫苦:“我怎么记得!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刚出去一回啊?”
从作坊这边,绕过他们两间屋子,再过去便是灶房,原来苏钱氏要把远晨送给简氏养的时候,半夏是带着远晨跳过灶房的窗户的。只那时候这边是荒地罢了,后来盖作坊,这边自然是圈了起来。
薄荷从这进来,不太可能是来找自己。看她熟门熟路的样子,多半就是从灶房那翻进来,回家休息吧。
想着要有人也能如此自由进出作坊,还让人无从防备,半夏就有了些后怕,这就算不偷东西也心里膈应得慌。
只眼前没空理会罢了。
薄荷这半天三更的,又是为何?
她这又是半夜跟着苏有义上山?但现在似乎没有必要啊,还是要去外头哪里?
半夏就盯着薄荷瞧。
几句话一说,薄荷就吐吐舌头:“你真是鬼精。”
这就是没有否认的意思。
薄荷并不是一个能够藏得住话的人,见半夏如此。也不躲避,就朝半夏笑了笑,说道:“半夏我出去玩呢!”
这大晚上的……出去玩?
半夏就翻翻白眼,“那也不需这个时候出去,二伯二伯母可是知道?啥时候开始出去的?这晚上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你一个人?”
问这些不过是有口无心。哪知道薄荷却点头应下,“不是。”
不是?!
“那你——”声音就提高了一些,见没有什么动静,这才舒了一口气,抓住薄荷的肩膀,“你跟谁去的?”
半夏心急电转,仔细想了又想。这村子里也不会有人跟薄荷这样胡闹吧?谁家不是被拘得死死的,就算是那年纪相当自由一些的,本身也不能跟薄荷这般野。
薄荷显然迟疑了一下,眼睛却还是亮堂,在这月光之下,看着跟平时很是不同。
她自己似乎都不太习惯这种迟疑。继续说道:“没啥啊,就是跟一个人。”
“什么人?”
半夏犹自没有放过,薄荷太过一根筋,但她毕竟跟自己差不多大,要真的被人碰见或者有什么风言风语。她……不能走乌梅的老路,虽然乌梅现在过得也还不错,但薄荷性子过刚易折。
见半夏神色之间越发慎重,薄荷反而有些傻眼:“你也认识的。”
半夏就松了一口气,认识的倒是还好说。
“那是谁?”
薄荷挠挠头,又摇摇头。
“你这是?”
“我也不晓得他叫什么,我就叫他傻子。”
要是别人,半夏就觉得自己肯定被人耍了,但薄荷没有那样的心眼,至少不会跟自己玩那样的心眼,但她这话啥意思,她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还敢经常出去跟别人玩?这丫头的神经!
见半夏很是无语,薄荷急忙解释:“你也认识的啊,当初在河边的时候,不都是你的主意吗?”
河边?半夏第一反应就是那日被赶走的酸儒,“五叔招惹回来那个?”
话说出口连自己都不信,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哪里有话说啊。
薄荷闷闷说道:“那年我们去河边捡鹅卵石,就是铺这边的小路的时候,不是还……他就躺在一个木板上……”
这样一说,半夏就有了印象,却因为这印象反而更加惊讶,她可是记得,当初见河里飘过来的东西,薄荷又跳下了水,当初两个人年纪都小,差一点不仅没有救下,自己也差不多厥过去了,当时救人的时候,那人脸色惨白,看着根本就不像能活过来的样子,那外伤被水泡过,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反正既然已经救了,但半夏却想得更多的是明哲保身,瞧那样子就不是自己能够招惹得起的,好在再去那竹林的时候,那人已经走得悄无声息,她提心吊胆了好一阵,直到再也没有消息,这才放心下来,这事情就再也没有想起。
没想到薄荷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这样的人到了一处,她怎么能够不惊讶。
即便半夏觉得薄荷这样的性子,不是随随便便找一个人能够嫁的,也断然不会跟那样的人,以后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