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文说到齐悦瓷与齐怀玉恰好同去抱琴楼,齐怡琴只觉得万分讽刺。
她从小便不喜齐悦瓷,总认为她太过嚣张,动不动就拿出嫡小姐的款儿来。对于同父异母的姐姐,她更是丝毫不曾放在眼里过,一个庶女,她还没功夫与她争。
可惜,眼下,她却让她们看了她那么大的笑话。
她不甘心。
她轻轻咬着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得好巧。”
二人听她语气不善,就知她的意思。
“咱们姊妹几个,打小一处吃一处玩,情分是假不了的。如今各自都日渐大了,各有各的事,倒不比小时候亲近。”齐悦瓷轻摇榛首,淡淡笑道:“……其实,无论将来怎样,咱们都是齐家出去的女孩儿,少不得要相互扶持。
不管是谁受了委屈,都是瞧不起咱们齐家,谁面上都无光。两位姐姐以为……妹妹这话可对?”
她不惧与人结怨,但毕竟冤家少一个是一个。
尤其她与齐怡琴,俱是齐家嫡出小姐,若是叫人传出不睦的话柄来,于她们谁都没有一丁点好处。
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大家都明白。
若果然厌恶谁的为人,大不了以后疏远些,却也不能断了关系。
齐怡琴死死盯着她半晌,终于掉转开头,目光定在缠枝牡丹翠叶熏炉上,看那袅袅的烟徐徐上升、盘旋、消逝无踪。
“还是九妹妹为人豁达。”她低低叹道,一腔委屈到底无处可宣泄,苦笑着:“什么是委屈?咱们闺阁中长大,千金万金养着,何尝有什么委屈受呢?”
这话听着,显然是不忿的。讥嘲的。
齐怀玉缓缓吃着茶,彷佛那茶有多香似的。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她的确是有些幸灾乐祸。六夫人不把她当女儿看。处处羞辱折磨她;今天,还不是轮到她自己的女儿被报应了。
可是,她依然高兴不起来。是嫡是庶。除了吃穿上差一层,究竟没多大分别。谁又能主掌得了自己的生活,无非是从这个院子搬到另一个院子。对长辈,要孝顺;对同辈,要体贴;对晚辈,要关心……处处讨好于人。
她们,何尝能由着自己的心意来过活。
三人不由静默不语。
正坐着,却见小丫头春望急匆匆跑进来。一脸紧张焦虑。
“糊涂东西,一味毛毛躁躁的……”齐怡琴本就心中不畅快,碰到这小丫头不知好歹,越发挑起她的怒气了。
“小姐,老爷在书房发了好大火,说是要捆了五少爷……”春望吓了一跳,高声嚷了起来。
三人都是一愣,同声喝问道:“怎么回事?”
六老爷对这个长子还是颇为看重的,成年后,再未听说打骂之言。
小丫头哪儿清楚那么多。只是摇头。
齐怡琴定了定心神,又问道:“有没有人去禀报夫人?”
“夫人已经赶去书房了,这也是苏绣方才告诉奴婢的……”
书房那里,自然不是她们几个方便过去的。齐悦瓷略略一琢磨,怀疑是上次的事捅到了六老爷跟前。难不成,果真是那人借着齐家的名头做出了什么事儿来,不然,六老爷即使有气也不至于要打五哥,大不了喝斥一顿。
见几人都没有主意,她建议道:“不如,咱们去看看五嫂吧。六叔兴许是一时之怒,随口说说的……小丫头们不懂事,当个真事传到五嫂那里,别惊吓了她。”
二人都觉有理,联袂往露华院而去。
到了那里,见院里乱成一团,小丫鬟跑出跑进的,忙着去前边打探消息。而徐氏,也没心思安心坐月子,歪在床上一个劲向外探望,慌得脸都白了。
她自生产后,就没恢复过来,之前徐三夫人常来照料陪伴,给她开解了不少,勉强有点好转。
这一吓,又白养了。
她一见三人,急急问道:“你们可是也听到消息了?也不知大爷做了什么,惹得老爷如此生气……”
“嫂子莫把小丫头的话当真,她们嘴里再没个把门的,听风就是雨。”齐怡琴对她,还是不讨厌的,至少从来不找她的麻烦,性子柔顺。将被子给她拉平整,才劝道:“或许是老爷有话教导于他,何况母亲正在前边,能有什么事。”
“正是正是。”余下两人,忙也表示。
正劝着,院里响起一个女子的哭音,悲悲戚戚缠缠绵绵,好不伤心难过,只是未免太胆大了些,丝毫不将主子放在眼里。
齐悦瓷声音一冷,对外斥道:“是谁在外头?这般吵闹惊着少奶奶休养,是什么规矩?”
院里声音猛然一窒,片刻功夫后,重又断断续续抽抽噎噎响起,还夹杂着像是雅杏半恼半气的劝说。
齐怡琴郁结在胸,恨不得找几个人来发泄发泄,有人撞到她枪口上,也不论外头是谁,当即吩咐荷锄道:“你去瞧瞧,是哪个的胆子这么大,竟敢喧哗至此。”
荷锄不敢驳她,快步走了出去。
见此,徐氏却是低垂了头,轻轻叹道:“不用看,必是丛韵。”
原来自从五少爷回来后,徐氏坐月子不能伺候,他几乎日日歇在丛韵屋里,两人好得蜜里调油。有五少爷撑腰,丛韵的势焰尤其嚣张,俨然把自己当成院里另一个女主子了,连雅杏几个大丫鬟,都没少受她的话,就差踩到徐氏头上去了。
这原是露华院的事,六夫人不过问,别人更不好插手了。
“我当是谁呢!一个我们家买来的丫头,谁给她的胆子?这样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