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文说到厨房无缘无故竟给齐悦瓷送来了一盏玫瑰露,叫她大是不解。
“管他什么意思,小姐只管用了再说。左右是他们送来的,便是有错也是他们自己的错。”浅碧嘻嘻一笑,愣是要齐悦瓷吃了。
内务府的确不至于对个孤女周到至此,他们自有缘由。
可惜,任凭齐悦瓷想破脑袋,都猜不出来其中个因,她只有暂时抛开此事。
宫宴一直持续到亥时一刻才结束,老夫人几个回来时,都已经疲惫不堪了。毕竟坐了那么久的马车不算,还要在那戴着一堆首饰正襟危坐到半夜,何况每时每刻要保持笑容,又不能随意吃东西。
尤其是沈玉菲,她只当宫宴很好玩,回来时就嚷着“早知如此再不去的”,深深佩服齐悦瓷的深谋远虑,打定主意第二日绝对不去了。
当夜,众人安歇,暂且不提。
第二日卯时一刻,齐悦瓷已先醒了,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她的屋子紧挨着老夫人的,隔壁有何动静,一听即知。而且老夫人昨儿累着了,今儿怕是要多睡一会。
她又假寐了一刻钟,直到卯时整,才起身更衣。
天气微凉,观看狩猎又不可能一直坐在屋子里,而且极易遇到不少贵族女眷,是以,要好生打扮一番。
画枕特意选了件珍珠粉的素绒绣花小袄给她穿在里边,外头罩了件芙蓉色鸡心领对襟长褙子,临出门时又带了羽白缎子披风。如云秀发挽成堕马髻,戴了一套紫玉镶珍珠的头面首饰,既不显得太过素淡,却也不失了孝中的身份。
到了沈老夫人屋里。听丫鬟说她尚在里头梳妆,让齐悦瓷略等等。
齐悦瓷索性闲步到沈玉菲房里。
“悦姐姐起得好早。”沈玉菲从梳妆镜中看到她摇摇进来的身影。
“每日里这个时辰醒的,便起来瞧瞧。这里的空气就是比京城的好。清新怡人……”她一面翻赏着妆匣里的首饰,一面看她身上穿了件簇新的荔枝红缠枝葡萄文饰长身褙子,不由笑道:
“你这个赤金桃枝攒心翡翠钗虽然好。但周身非红即金,倒显得俗气了。不如插这个白玉嵌红珊瑚珠子的双结如意钗如何?白玉质地宁润,珊瑚红艳可人,反衬得你肤色白里透红。再略戴几朵珠花,便够了。”
她说着,亲自动手替她换下翡翠钗。
沈玉菲左右对着镜子照了两遍,发现的确比先前更多了一份脱俗的娇艳,笑赞道:“还是姐姐眼光好。你这丫头,一味给我插金戴银,生生把我一个小姐弄成了半老妇人模样。”
丫头知她不是真心责怪,抿了抿嘴不说话。
两人携手出门,听到屋里传来三夫人说话的声音,忙笑着进去。
老夫人倚着靠枕坐在罗汉床上,三夫人立在脚下,两人不知说着什么,都满脸带笑。见她们姊妹二人过来,越发高兴。道:“正要让丫鬟请你们两个过来用饭呢,倒省了她们一顿跑。”
“可不是闻到祖母这里的饭菜香了,我和悦姐姐哪儿敢耽搁。”
二人先给老夫人请安,又给三夫人请安。
饭毕。一个管事媳妇模样的年轻妇人进来笑道:“有位公公过来传话,说是狩猎快要开始了,让快出发吧,车马已经停在门口了。
请他吃了茶再去,他急着去别的地方传旨……照惯例,赏了四个八钱重的金锞子。”
狩猎的围场,离他们下宿的地方不远,坐车过去,不过一炷香功夫而已。
在门口上车时,恰遇襄国公府的女眷也来坐车,只见国公夫人领了儿媳沈氏,两个女儿一个侄女,大家笑着打了招呼。
一路过去,到处都是世家名门的年轻子弟,或者军中将才,个个摩拳擦掌,要趁此机会在圣上跟前露个脸,甚至一举扬名。
这是一片位于山丘下的平坦大草原,一望无际的齐腰高的杂草泛着金黄的色泽,晨风吹来,沙沙作响,辽阔庄严。上百个大大小小的帐篷错落有致的排列着,最大的那个坐北朝南,两侧依次由大到小,延伸开去。
沈家女眷被安置在一个宽约一丈余、进深大概两丈的大帐篷里,里边又分了几个小隔间。帐篷门口挂了轻纱的帘子,望出去可以看见,看进去却不易。排在沈家前面的是卫国公府,后面则是乐安侯府。
侯爷、三老爷几个送到后,就匆匆离去了,他们要前去恭迎圣驾。这次,沈召弘没来,听说五城兵马司那里有事,沈家能上场的只有侯爷的庶子召博。二房的召宽年纪小,上去也是个充数的。
这边才坐稳,听得几位圣人驾到,忙下地磕头行礼,山呼万岁。
狩猎于半个时辰后正式开始,这中间,圣上说了些什么,她们却是听不到的。只有偶尔传来的男子们的吼声,能让人想象一下接下来万马奔腾、烟尘滚滚的惊人气势。
沈玉菲又是激动又是焦急,时不时溜到帘子前偷偷往外瞧,恨不得自己也上马潇洒一番。
“……你且安分些吧,这里不比家里,小心闯了祸,我们都保不住你。”三夫人头疼不已,她拿这个女儿,是没有一点办法的。
除了老夫人,沈玉菲只听三老爷的话。老夫人正与齐悦瓷说笑,闻言不禁抬头瞟了瞟她,到底没有拦着。毕竟,老夫人年轻时,战场上都去过,孙女儿这样,才尤其招她疼呢。
三夫人看老夫人不出声反对,也只能由着她去。
这一来,沈玉菲的胆子越发壮了,索性出了帐篷,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