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六少爷去榆城的几个月里,还真发生了不少的事。
他们一行俱是男子,快马加鞭,不过半个月,已到了地方。
林家那头早不是当年的名门望族了,如今也就在当地能耀武扬威一番,比起京城齐家会稽齐氏的赫赫威名来,那是差得远了。
本来,林家族里料林齐氏一个寡妇,没有儿子傍身,在族里又一向不与众人亲近,吓一吓她,便只能乖乖将一份家业交出来。她娘家隔得又远,常年走动稀少,鞭长莫及。
何况他们有林老爷唯一的庶子在手,继承家业那是端得名正言顺。
却不料,林齐氏果然是个脾气骄纵的。任你族长、族叔、族婶,堂族兄弟妯娌谁去,都只能碰一鼻子灰,挨几句狠话回来。
她好歹是林老爷明媒正娶来家的主母,难不成谁能将她赶出林家大宅,或者抢了偷了她手中的钥匙田契房契?
本来,林老爷一死,族里就买通了林家大管事,要暗暗把家业转到手中,回头众族人再分。
谁知,林齐氏性子那么烈,下手那么快,居然寻了个账目不清的错,直接把大管事打了一顿撵出府去。然后,提拔了一个她的心腹上来。
大家看她那般不好对付,一时间也有几分犯怵;而林齐氏扬言要报官,告他们一个欺凌妇孺、侵占家产的罪名。其实,她也只是说说而已,毕竟经了官,被剥一层皮不说,名声也不好听。
这样,双方便僵持下来了。
好在林齐氏不算笨,到底想办法来向娘家求救。
五少爷赶到时。恰是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
他的到来,使得原先勉强平衡的形势立即打破了,渐渐偏向齐家姑奶奶一边。
他虽不是官身。但堂堂齐家的少爷,谁敢当面得罪了他。他又是以为姑父奔丧为名义赶来的,你倒不能挑出一点错来。
族里几个胆小的。慢慢开始退却,生怕真个惹怒了齐家。大家一同吃不了兜着走。而那几个刁野的,只拿林老爷的庶子说事,什么儿子理当继承家业、嫡母苛待庶子、他们打抱不平等等……
实际上,那庶子不过是他们手中的傀儡而已。
五少爷见他们这等奸猾不好对付,找俞松来出主意。
俞松好歹是齐家的二管事,这种事经得多看得多了,略微一想。果真被他想了个不错的主意出来。又没有规定有了庶子就一定能继承家业,完全可以从这点入手,打林家一个措手不及嘛。
只要姑奶奶从族里过继一个继子到膝下,当嫡子来养,他一个庶子,还有什么资格来争,姑奶奶愿分他多少便是多少。
五少爷一听,抚掌大笑,很是夸赞了俞松一番,兴冲冲去找林齐氏。
林齐氏顾虑到继子将来必定与自己不亲。忙忙反对“那怎么成,过继来的到底不是亲生的,以后他生父生母岂不是仗着血缘亲情拿捏了他,将来我反落了一场空”。
“姑母。以侄儿的意思,咱们拣族里软弱好欺的人家不就行了,最好是没了父亲年纪小的……过几年,表妹出嫁时,姑母厚厚陪嫁了她,自己再悄悄把银子钱把到手里,等那继子长大成年,略微给他留点家业,也算对得起他了。”
以当时的习俗,大户人家若没有嫡子只有庶子,当家主母可以将庶子养到膝下,也可以过继别房的嫡子。当初,齐家长房不正是因此过继了二老爷的。
林齐氏一听,果然有些道理。虽然真正这样做的人家不多,但只要当家主母够威严,不是不行。
林家族人众多,好些都已经败落不堪了。她细细一想,真找到个条件极符合的。
原来林家有一房,三代单传,孩子今年只有五六岁。他们家在族里素来清净,不大与别的族人口角,而且孩子的父母都在这几年上没了,唯有年迈的祖父母拉扯一个弱孙,很是艰辛。
为了保住家业,林齐氏放下身段,亲自上门去求。
那老两口自己快不行了,每日里忧心不已,生怕留下孙子无人抚育,落个凄惨下场。孙子那么小,不能独自生活,给他留多少银钱也没用啊,迟早会被族里那群白眼狼给吞进肚去。
一咬牙,同意了把孙子过继出去,反正都是姓林。即便明知林齐氏在利用孙子,也念着再不济总不会少了他吃穿吧。
只要孩子自己争气,去学堂好好读书,长大了糊口饭必是没问题的。
老两口儿子媳妇走得早,白发人送黑发人好不痛心,反倒是对香火什么的看得淡了。
姑奶奶得了准信,大是得意,命人通知族里准备过继一事。
族人大吃一惊,坚决反对。
五少爷难得受父亲器重,出来办一次差,自然要把差事做得漂亮了才行。在俞松提醒下,想起可以请当地知州出面坐镇,当即携了六老爷名帖前去拜访。
那知州在西北这个穷地方为官几年,早想挪个窝了,只是苦恼京里没人,不好办。难得这么好的机会能与齐家搭上关系,有什么不肯的,二话不说同意了。
这一来,林家族人彻底奄了。
要知道,林老爷生前只是个六品,在族里已经能够耀武扬威了,知州大人是从五品,比林老爷尚高了一级。还是当地父母官,他非要帮着林齐氏,谁敢再寻衅。
五少爷圆满完成了此行重任,回去的一路上,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啊。
一高兴,少不得多一层游山玩水的心思。他本有fēng_liú才子称号,自诩风雅,希望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