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十七儿不想呆这了,十七想走……”赵十七下场后,始终把脸窝在母亲的情里汲取温暖,闻言,泪一点一点地浸湿眼眶,可她的眉梢眼角却不曾抽动过一下,任凭凉意淌过肌肤,一滴滴没进赵夫人的衣襟,她的声音很轻,仿若自语,“十七不应该不听师父的话……”
沈千染缓缓走至高世忠面前,屈身躬问,“请问高大人,妾氏和庶女合谋陷害嫡女,污其清白,应处何惩罚?”
高世忠脸色一正,“妾氏将于当众浸猪笼,庶女当被削发在永恩寺肖其业障,一生不得还俗!若致嫡女身死,则斩首示众!”
案桌边,申氏和沈千雪在听到两人誓言时,已是寒颤,她们再远离京城,对宁王的声名亦有所闻!此时,听闻沈千染提起三年前的珈兰寺,仿佛每根神经都被冻结了一般,僵得连颤抖都停止!
高台上,珍妃双肩狠狠一抖,不详的预感一直传入心里,化作一团浸了水的海绵,堵住心口。她眸光不自觉得射向那一对母女,带着粼粼的狠意!
沈千染朝高世忠深深一拜,谨声谢道,“阿染多谢高大人赐教!”言罢,转身突然上前至大殿前方,拼着断尾求生的决然,双膝朝高台一跪,“皇上,前户部尚书沈越山之嫡女沈千染告御状!其一,状告三年前沈家妾氏申茹与庶妹沈千雪共谋,于珈兰寺找人污我清白的冤情!其二,状告当朝一品诰命沈老夫人打压正房,纵容妾氏,致沈千染之嫡母半生受肘,更致沈千染从六岁孩童起便被申氏和郭嬷嬷下毒毁颜。臣女请皇上为臣女作主!”
沈千染此言一出,震惊整个大殿。
兰御谡眸罩峻霜、眉峰紧拧!今日他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欲将沈千染大逆不孝,囚禁祖母、逼疯庶妹沈千雪、用夺魂针伤申姨娘之事公之于西凌天下!所有的证人都已就绪,想不到沈千染倒先下手为强!
沈老夫人再也坐不住,双手一撑桌面,身体象着了火地蹦起,几步就冲到沈千染面前,所有的殿前礼仪皆抛,粗着嗓子咆哮,“你这不孝的逆女,老身还没问你囚禁祖母之罪,你还敢在这里口出诳言。”说着,令众人几乎跌破眼球,沈老夫人竟狠狠地朝着地上一呸,吐出了一口浓痰,“你将我这老太婆囚在沈家北园半个月之久,若非是皇上念老身老年丧子,救老身于水火,此时,老身还困在那荒凉的北园之中!”
沈千染瞧着地上浓黄的一口痰,满是讥讽。沈老夫人越活已越沉不住气,二十年的贵妇修仪不过一个月就全番打回原形,她低低地笑开,轻飘飘一句,甚至带着明显的调侃,“老夫人,沈家的府第早已被瑞安所卖,千染本想为你寻个庵堂暂住,是你口口声声说死也要死在沈家,而如今的沈家就余一块北园之所,怎么能算是囚呢?”沈千染看着沈老夫人纵横满脸的皱纹,嘴角的讽笑缓缓收起。她静静地凝视着沈老夫人,一瞬不瞬,眼神愈来愈难以琢磨。就象是天地间最后的一丝余辉,“在沈家,我母亲吃穿用度连个妾氏都不如,三餐皆由常妈一人在打理。而沈家的房契和库房的锁,是老夫人你亲手交在瑞安手上,那些东西原本是我娘亲赔嫁之物,最后却全给瑞安卖了。老夫人,这些,阿染可曾有半句虚言?”
高台之上瞬时冷笑声扬起,珍妃站起了身,缓缓步下,眼角凌历地扫过瑟成一图的申氏母女,最后挟着质问,“依本宫看,怎么说,你也不应当将亲身祖母锁在北园之中。凭你的能力可以另置房产安置老人!”
“能力?”沈千染似乎若有若无地低叹一声,寒冷从心脏开始向四肢蔓延,心冷如冰石,“在阿染六岁时,祖母可曾护我半分?因被毁颜,祖母连私塾都不让阿染上一天!是哥哥沈逸辰心疼妹妹,教阿染如何识字,如何学会礼仪。可哥哥终究也是年少,所授有限。到阿染到十岁时,念的字还不如一个妾氏所生的沈千雪的一半。而您,沈老夫人,用着我舅父每年给你的银子给沈家的妾氏申茹去当家、给庶女学琴棋书画。”
殿中瞬时哄然之声一片,想不到堂堂西凌首富的嫡亲妹妹和外甥女会过这样的日子,如果没有沈老夫人的纵容,申氏一个无有底的妾氏又如何能爬到正室的头上作威作福?
尤其文成耀,其父文志斌曾被宁天赐救过一命,心里自然偏向沈千染,此时,忍不住粗着脖子转首朝申氏狠狠地骂了一句,“厚颜无耻之至,厚颜无耻之极!”惹得申氏母女瑟拥成一团。
三年的农庄生活,母女二人的身上已渐渐被烙上了卑微的奴性,此番敢上前挑战沈千染,是以为有了帝王的僻护将无往不利,谁知,事情好象与她们想象的完全不同!
沈千染直走向一边朝众人微微一福,回身时,从珍妃身边冷漠地走过,眸光突然探向高台上的兰御谡。眼前的帝王想再一次将她的命运带入绝地,反而激起她骨血中最深的执着。
她用冰冷的眼神告诉眼前的帝王,命运如此多艰,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她也偏要执着地走下去,决不逃避!
返身嗓音微哑,透着股苍凉,“三年前,申氏的弟弟和侄女来投告沈家,那申柔佳在荷池中故意落水,而老夫人你呢,一句不听阿染的解释,却将茶盏扔在阿染的头上。后来,三年后,方知,申柔佳不过是个虚伪小人,娇柔造作,在被兰御风赶出郡王府后,卖身于千魅坊。说来,大家也认识,在沈家夜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