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到珍妃身边,看着珍妃苍白无色的脸,他缓缓地抬起手,似想触摸什么,却又僵硬地放下,眼中浮起复杂难言的神色,随即被浓浓的戾气所代替,最后一甩手,离去——
兰亭到了沈千染的寝房里时,沈千染正一只手托着腮,看着小家伙跪在椅子上,自已动手有模有样的抓着一根汤匙吃午膳。
在水玉和沈千染频频赞声中,一口喂给自已吃,一口喂着沈千染。看到兰亭步进时,仰起一张灿烂的小脸炫耀着自已的能干,“王爷,娘亲摔倒了,手手流血了。赐儿在喂娘亲吃饭饭。”沈千染回房前就做了包扎,她知道以赐儿的嗅觉,肯定会闻出血腥味,索性告诉赐儿,自已不小心摔了,被刮伤了掌心。
小赐儿听了,捧着沈千染的手,象小青蛙一样鼓足了腮,心疼地吹了好一会儿。到了水玉摆上午膳时,拼命地申请要喂沈千染吃饭。
沈千染看到孩子天真快乐的笑颜,积了半日的恨徒然消散。
兰亭眸光垂,落在了沈千染另一只手被纱布包得严严实实的手上。
“王爷,你还没用膳吧,我去给你添副碗筷!”水玉偷偷地嘘了口气,搁下筷子。
他尽量装做平常地走了过去,坐到了沈千染的身边,赞扬一句,“赐儿长大了,会懂得照顾娘亲!”桌下,他悄悄伸出手,轻轻扣住沈千染的手腕,语声中带着征求赐儿的口气,“赐儿,可不可以让我也和你一起照顾你的娘亲。”
小赐儿想了想,很犹豫地把眸光流转到沈千染身上,看母亲脸上并没有笑意,马上满足地朝兰亭哼,“娘亲只喜欢赐儿一个人照顾。王爷你有自已的娘亲,不要抢赐儿的!”
沈千染脸色微微一白,迅速地低了头,桌下欲狠狠抽出自已的手,兰亭不肯,反而拇指轻轻地婆娑着,脸上笑意不减,“赐儿,可要是天黑了,你睡着了,你的娘亲没人照顾那怎么办呢?”
小家伙的脸瞬时痛苦地皱成一团,歪着小脑袋,啃着银勺半晌后,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奶声奶气地下命令,“以后,等赐儿睡觉时,王爷才来侍候赐儿的娘亲。”
沈千染哑然失笑,一瞬间,之前澎湃的悲伤被赐儿一句童言打发得无影无踪。
兰亭忙打蛇随榻上,伸出了一只指头,学着赐儿的声音怪声怪调地,“勾勾手,勾勾手!”
小家伙很受用的伸出小胖指,两人勾了手后,刨了一勺满满的炒饭,又学着沈千染平素喂他时的模样,用筷子废力地夹了一根绿油油的青菜放在上面,递到沈千染的嘴边,呵哄着,“娘亲,乖乖张口,啊……”
水玉摆了一副碗筷给兰亭,兰亭先装了一碗汤,看到赐儿喂了饭,马上将勺了一汤匙递到沈千染的唇边。在赐儿天真的注视下,沈千染装做一本正经的样子喝了下去。
水玉心里暗暗偷笑,这宁王打儿子的牌打得挺顺畅的。
兰亭心满意足地喝了半碗的汤,又装了小半碗的炒饭,几口就扒光。
沈千染一点也没胃口,却也被小家伙左一口右一口地喂了大半碗。
饭后,水玉完后,抱了小家伙,轻轻笑道,“赐儿,刚玉姨瞧到花园里有一个鱼池哦,养了好多好多的小金鱼,玉姨带小赐儿去瞧瞧好不好?娘亲的手伤了,让娘亲好好歇一歇好不好呀?”
小家伙马上软软地应了一声,“好!”
水玉把小家伙一抱走,兰亭飞快地搂了沈千染的腰,往怀中一摁,整张脸就贴在了她的颈项间,“你瞧你多好命,白天有儿子侍候你,夜里有夫君侍候着。又不用给恶婆婆端茶送水。”兰亭竟用着孩童般的话气惹得沈千染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了。
她的情绪总是被他不按常理的厮缠给打乱,对这样的兰亭,她感到无计可施,积了一肚子辞别的话,此时,一句也说不出口。
脖颈处他的气息不停,丝丝缕缕带着痒意搅得沈千染心绪随着他的呼吸一颤一颤地。
兰亭察觉到怀中的虽有些僵硬,倒很乖巧地依在他怀里,唇间掠过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接着软声,“染儿,你瞧我多可怜,爹不疼,娘不爱的,娶个媳妇还不待见!”
“谁是你媳妇?”她幽幽地叹了一句,这人男人身上好象带了些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依然能够心平气和地逗弄着她开心!
难道,他真的一点也不介意,她伤了她的母妃?
不,或许是他并不知详情吧,等珍妃舒醒后,肯定会告诉兰亭,她是那般残忍地将锋利的银钗从她的胸口里拨出——
他手指温柔地滑过她的脸颊,亲吻着她的发际,“谁在我怀里,谁就是!”他两指轻轻一弹在她微微泛红的鼻尖上,凤眸中浅蕴着顽皮的笑意,“敢情生一个儿子还不认,是不是要不我多努力,再生一个闺女?”
沈千染腾了没有受伤的手,轻轻揉了一下有些发痒的鼻尖,脸上并无笑意,低下首怔怔地看着手。
兰亭知道沈千染心中放了太多的猜忌,无奈地摇首。此时,他感觉自已象一个父亲,面对一个迷了路却又倔强万分要走自已路的孩子,要循循疏导她心中的压抑和仿惶。他亲了亲她的前额,将她受伤的一只手搁在自已的胸口,“阿染,你不必顾虑这些!方才,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我知道这对你太难!”
沈千染苦笑,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把话说清楚,“兰亭,我顾虑的不是这些。甚至这事重复发生一次,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