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钟亚芙知道沈千染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她无力地掩住嘴哭得泣不成声。
“在三年前,阿染就告诉自己,上天有眼无珠,满天神佛早已死去,我不再有任何信念,我只靠着自己对抗命运。可那日,我无比的感谢苍天,让我的孩子在南郊三十里外的荒郊上遇到了七殿下……”沈千染深吸一口气,一双水盈盈的眼睛变得迷茫,“钟大小姐,你不了解失去孩子,对一个母亲意味着什么!她的生活会变得苍白。她会活得如行尸走肉,除了寻找失去的孩子,她生存的信念将全番毁灭!”
沈千染俯下身轻轻扶起钟亚芙,帮她把脸旁的碎发撩到一边,冰冷的手指贴上她的脸,俯在她耳边,“每一想我的孩子可能遭遇这样的不幸时,阿染就想嗜血啖肉,生吞活剥了你的母亲!”
钟亚芙的心血一点一点地凝结,她的神色不再是哀求,而是带着死刑犯临行前的那一种诀别,她仰头看着他,她的眸光如同一片静谧的湖水,“那亚芙赔你一个孩子……”钟亚芙冰冷颤意的手缓缓地叠在沈千染搁在自已脸上的手,轻轻握住,引着她的手一点一点下移,直到按在了自已扁平的小腹上,她的眼里透着一种古怪的残忍,“这个孩子,亚芙盼了两年多。他的到来,对亚芙意味着什么,二小姐你是无法想象的。如今,亚芙愿用这个孩子换回母亲,可以么?”
沈千染轻轻地笑开,皓眸流动着水一样的光,带着深深的浓讽,“钟大小姐,别用这种罪恶来逼阿染就犯。阿染不是观世音,从不渡世人!对于犯了阿染底线的罪人,也学不会宽恕!最后,阿染再重复一句,你的母亲在你的皇帝舅舅手上!”
钟亚芙心里知道再求也不会有结果了,她感到那浑身发冷,接着是一阵排山倒海般的恶心,她俯在椅子的扶手上,开始干呕不止,好像要把自己的五脏五腑都吐出来一样。
外面候着的杨邹奇听到动静,忙冲了进来,看到钟亚芙一脸的泪在狂呕着,以为沈千染对他妻子做了什么,猛地冲过去,一把拉开沈千染,指着她便喝,“沈二小姐,你不要欺人太盛,你以为你还是千金小姐么?我告诉你,如今沈尚书死了,沈家破败,如果你还敢拿住我的夫人不放,我杨家绝不与你善罢干休。”
“那本王倒是要瞧一瞧,你杨家是如何不放过本王的王妃!”声音刚落,兰亭全身泛着冷漠的气息跨了进来,他几步就跨到沈千染的身边,拥住她,看到她一脸的疲倦,劈口便责声道:“还不累么,这么晚了还管这些闲事?你瞧你那脸色,青得跟鬼一样!”
“王妃?”杨邹奇先被突然阔步而进的兰亭吓了一跳,接着看到两个如此亲蜜,心中倏然窜起一股不安。
宁王是什么人,整个京城都有所闻,一不近女色,二敢生食死人的血。
这两样一联想起来,他开始懊悔不迭,惶然中,递了一眼给钟亚芙。
“表哥!”钟亚芙倒是很镇定地上前福身,唇角浅浅一弯,“表哥,倒是大水冲走龙王庙了。表妹这先恭喜表哥!”她又神色自若地瞧了杨邹奇一眼,带着微微的嗔意,“夫君,方才你太冒失了,快给表哥和表嫂陪个不是!”她了解这人表哥的性情极护短,瞧他这模样,与沈千染似乎也不是一日两日。若是自已的夫君出口不逊而得罪了他,定是讨不了好。
兰亭冷冷一笑,在杨邹奇尚未开口前拦住,命令,“带着你的杨公子离开这!”说完一把将沈千染横抱起,阔步离去!
皇宫,承义殿。
义净睁开眼时,已近鸡鸣,他神色淡定地看着一脸焦急的兰御谡,点点头道,“娘娘确实尚在人间。皇上,您与她原还有二十年未尽的缘份,但这个缘份因天地横生一种异象而撰改。”
“什么异象?”
义净双瞳一缩,眸光射出两缕精光,沉声道,“本该不存在这世上的人,突然留在了人间!”
“本不该存在这世上?怎么说?”帝王冷冷坐于黄金打造的龙椅之中,换下明黄的朝服,着深色的宽袍,衬得兰御谡的面容一如雪峰,眸中挂着千年不化的冷漠。
义净右手轻轻抚着白须,神思微陷于回忆,霜眉轻蹙,“贫僧曾于三年前夜观星相,发现天有异相,天府之星移座。所在之位正是西凌的京城,贫僧当既赶往京城想一探究竟,可惜路途被意外绊住,迟了一步。到了京城后,一切异象已过,毫无踪迹可查,所以一时苦于无法追查源头!”
“三年前何时?”兰御谡微微不悦,冷淡地带着一种上位者的语气质问,“既然西凌有异象,大师为何不向朕禀奏?”
义净心道,那时时辰未至,只怕他说了,也只会换来杀身之祸。神情却丕动,抚须笑道,“隆冬之季,那时圣上身体欠安,贫僧亦不便就此事惊扰圣驾。后来贫僧留在京城中明查暗访了几个月,希望能够找到一些蛛丝蚂迹!”
“大师所说的不该存在的人,突然留在人间是何意?”兰御谡微一倾身,张开的双臂搁在龙椅之上,恰如捕猎时的猛禽,一爪封喉!
帝王的眼里没有丝毫的温度,饶是义净出世之人,也不愿太多与兰御谡眼神交接,他微微垂下眼皮,“但凡人,都逃不出大限。但也有些天生异象的人,借了某种媒介,能够逆天改命。或是借了别人的福份,甚至是借命重生!”
“借命重生?何喻为借命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