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按我说的交代赵当家,她听得明白!”沈千染语带轻笑,声音亦是平淡得如同吩咐一件极为寻常的事一般。
“明白了,二小姐,我这就去传话。”水玉笑了笑,三人在分叉口时,水玉往另一条路上走。
两人快到东院时,水月突然朝身后看了一眼,轻声道,“二小姐,后面有人跟着我们!”说完,上前一步护在了沈千染的身边。
“赐儿,千染……”身后传来南宫邺的唤声。
沈千染转身一看,南宫邺疾步朝她走来,身后却亦步亦趋地跟着兰悦仪,沈千染微一蹙眉,远远地朝着南宫邺作了个禁声的手式,又指指怀中的宁天赐。
她将宁天赐小心翼翼地放到水月的怀中,轻声吩咐,“你先抱他回房,不用给他沐浴,让他先睡,这些日子,小家伙为了习医术,就没有好好睡过。”
南宫邺终于见到日思夜想的心上人,这一眼,瞧得心都绞疼了。来了京城后,不是被无休无止的宫宴缠住,就是被沈逸辰拖住不得脱身,碍于他是沈千染的嫡亲兄长,只好耐着性子陪着,好不容易盼到了夜宴,终是来到了沈府,而沈逸辰又被沈老夫人传去,无暇再顾及她,可他依然被她拒于千里之个,无法见她一面。
盼到夜宴开始,远远地看着她,隔着青纱,心里悸动难耐。
幸好见她匆匆离去,也顾不得礼仪,悄然跟上,谁知一路被兰悦仪拉扯着,最后忍不住斥责出声,令她离自已一丈开外。
果然,她至始至终地在他的一丈开外,阴魂不散!
“染儿,多日不见,可安好!”
“太子殿下,今晚夜宴方开始,怎么这就出来?”沈千染问得极客套,眸光疏离。
南宫邺原本清亮起来的眼神渐渐地淡下去,方寸间神色也渐渐染上哀戚,他转身对着一丈外的兰悦仪道,冷冷道,“八公主,请你自重,孤不想把话说绝,请你自重!”
原本就是一肚子的委屈,她再厚颜到底也是一国公主。她看着他巡着沈千染的脚步离去,她再也按耐不住,她无法控制自已的心,她强忍着内心的羞耻紧紧跟着她,却被他当着另一个女子的面,被羞辱得体无完肤。
她踉跄地后退两步,眼圈泛着红怒指着他,“你……你才是要自重,你是本公主的未婚夫君,却半夜追着别的女子,你……你对得起本公主么?”
南宫邺迅速冷笑,“难道孤想与千染说几句话,还要得到公主殿下同意不成?”南宫邺已无心同她纠缠,低喝一声,“让她走!”瞬时,兰悦仪周围出现两个黑衣女子,象提着一只小鸡一样拎起尖叫的兰悦仪,迅速地离去。
南宫邺转身,正色道,“染儿,这里已不是你久留之地,今晚之后,恐怕你会很多麻烦缠身。”
“太子,你不必为我担忧,千染能应付。”她轻轻一笑,神色并不在意。
他目光紧紧地锁住她,眉目间带着暖意,在心里放了许久的话,终是道出了口,“跟我走吧,我保证能带着你的父母一起离开西凌。在东越,亦能许你一世平安!”
“太子,你许不了我一世平安!”沈千染淡淡笑开,平静地看着他,“太子的母族占据了东越半壁的朝堂,就意味着,你既使有一天君临天下,但至少是十年之内还得受独孤一族所……摆布。”她的眸光变得渐渐深远,幽深得能把人吸入一般,“太子,阿染实话告诉你,赐儿是我亲生骨肉。”
“我不介意,我会一生当他是至亲骨肉。”南宫邺上前一步,欲将她挽入怀中。
她后退一步避开,淡淡一笑,眼角溢出一丝无奈,“太子殿下,染儿一生也不会与一个妻妾成群的男人在一起,更不会让赐儿受这样的委屈,所以,我不会跟你走。”
“什么?”他一时没消化她话中之意,他并不曾有妻室和妾氏。
“先不说你父皇是否能接受这样的儿媳,阿染可以断定,你的母后决不允许。虽然你与八公主早已定下两国联姻,且你二人早已到了适婚年纪,东越却迟迟不提出求娶,只能说明,你母后在干涉,她一定在自已的家族中为你挑选了中意的人选,而且你的嫡子一定是你母后相中的人选才能得以平安生下。”
看着眼前如一块上好的暖玉,温润无害,带着阳光的气息的男子,此时,眸光缓缓碎裂,嘴角渐渐地挑起一丝沁凉的弧度,她也觉得自已很残忍,这种拒绝如此干脆,连一丝的念想也没有留给他。
可是,她知道,她若再不说,他只会越陷越深。对于这个曾在她最困难时扶人她一把的男子,她希望他过得更好。
“既使……可我只会对你一个人好,染儿,你相信我,终有一天,我可以排除一切万难,只与你……”他在她缓缓摇首中,吞下了剩余的话!是啊……终有一天,是十年,还是二十年,甚至是一生!
他岂不知她的心性,只是一直以来他不愿去想,只想或许有一天守得云开见月明,可终究,她一点机会也不肯给自已。
眸中淡淡暮蔼,终化成一叹,“染儿,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就来东越找我,我始终愿意……做你的朋友。”父皇半生与独孤家族较量,甚至在他刚出生不久,就为他定下西凌的联姻,就是希望有一天,后宫之主不再姓独孤。
千染一针见血道出他的脆弱,他苦笑,眼前的女子太过聪慧,或许,以他的能力无法守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