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赶到大佛寺,含泪的眸子见到柳氏灵堂的布置,以及为她超度的和尚时,大太太眼底闪过一丝别样的神情,李妈妈是她心腹,明了她的心思,退出去打听消息。
大太太红着眼睛给柳氏烧纸,上香,并说:“妹妹请放心,六丫头我会妥当的照顾,带她入亲生,不枉你伺候我一场。“
她又去看望了身子有恙的丁柔,拉着她的手好一顿宽慰,“你往后有什么难事大可同我说,我是你母亲,不会亏待了你。”
“谢母亲。”丁柔比在府里时清瘦了一分,漆黑的眸子泛着悲痛哀伤,眼睛也哭得红肿,脸色也不似往日红润,略显苍白些,头上首饰尽去只带了一朵白绒花,一袭麻衣素服,去了聪慧沉稳,多了几分柔弱,引人怜惜。
“我同你姨娘相处得最久,又最信任她,她就这么...”大太太用袖子擦拭了眼角,“就这么去了,我的心里也不好过,她最惦记的就是你,六丫头,你可得好好的。”
“谢母亲垂爱。”
丁柔垂下头,帕子逝去了眼里的泪水,大太太又道:“你得养好了身子,才能安葬你姨娘入祖坟,我虽说能操着,但你是她唯一的骨血,有些事缺不得你。”
“劳烦母亲费心了,女儿养两日便好。”
大太太长吁短叹了两声为柳氏可惜,再次叮嘱丁柔注意身子,离开禅房去见太夫人。丁柔身子向后靠,眉头皱得紧紧的,柳氏不在丁府。她不想再回去,虽然有些舍不得太夫人和丁老太爷,但对他们,丁柔有敬意,却少了对柳氏相依为命的感情。
“岚心。”
“奴婢打听清楚了,老太爷说您在柳姨娘名下,族谱上会记下。”
丁柔叹了口气,看来离开丁府的路被堵死了,她即便是死遁再难找到合适的机会。
另一间禅房,大太太向太夫人见过礼后。先将老太爷写的书信交给太夫人,她看出太夫人疲倦来,眉宇间也隐隐有哀婉,眼底透着几缕担心。
哀伤是对柳氏...大太太没想过一向不正眼看妾室的太夫人会为她哀伤,担心的话自然是对丁柔了。虽说丁柔的地位如何都比不上丁姝,但到底是养在她身边,日久生情。总是同寻常的庶女不一样。
“原本我想将六丫儿记在我名下,但父亲考虑得多...我只是可惜了她的聪慧儿,如果是嫡女的话..”
“按老爷说得做,六丫儿本就是庶出。她既然念着柳氏的好,就顺着她吧。”
“可将来...六丫儿的婚配会因庶女差上些。我怕将来六丫儿想明白了会心存埋怨,即便她再聪慧,人情世故还是没您清楚通达,庶女配不得名门,我疼她,不忍看她嫁得太低了,如果她嫁得不好,我也对不住柳妹妹。”
大太太抹了抹眼泪,太夫人将信笺放下,抬了抬眼睑。“我晓得你是个贤惠的,也晓得你疼六丫头之心,她养在我同老爷身边。生母又是个七品的诰命,同旁的庶女不一样。你不会亏待了她,我同老爷难道舍得亏待了她?你身边有丁姝,丁敏,还得看着萧哥儿媳妇管家,抚养孙子,更要紧的是得操心全哥儿的婚事,他今年也有十七了,该定下了,我同六丫儿投缘,她为柳氏守孝,等孝期过了,我帮你给她选门好亲事,也让你轻省些。”
“有母亲这话,我就放心了,您给六丫头挑得人料想不会差的,”大太太感恩得不得了,连连道:“柳妹妹泉下有知,也会拜谢母亲。”
“你总是她嫡母,到时你也帮着我看看,省得我老眼昏花的看错了人,委屈了六丫头。”
大太太抚了抚身,“母亲挑得人儿准保是好的。”
“六丫儿往日看着身子好,柳氏这一去也病倒了,大夫说是哀伤过渡,你多费些心,把柳氏的丧葬事儿操持起来,总不好麻烦信阳王府的人。”
“是。”大太太应了一声,“信阳王府?”
“太妃殿下因柳氏的故去心存愧疚,我身子骨儿也不中用,大多是太妃殿下留下的人操持着,信阳王府的管事见多了大世面,不懂咱们丁府的规矩,即便柳氏是个妾室..大儿媳妇,你多担待些,总不好同信阳王府起了冲突,栋儿,萧儿还在朝堂上。”
“儿媳明白。”大太太点头道:“儿媳知晓如何处理。”
太夫人拍了拍大太太手臂,“一切我就托付给你了。”
“您歇息吧。”
“好。”
大太太退出去操持丧葬事宜,太夫人重重的叹了口气,“六丫儿交给你,我是不会放心的,太妃殿下愧疚于六丫儿丧母...还是老爷想得周全。”
“奴婢问了人,虽然柳姨娘是救六小姐身死的,但没柳姨娘同六小姐,太妃殿下不见得会平安、六小姐因柳姨娘故去,悲伤过度,对太妃殿下,对信阳王殿下有些无礼,但他们两位都没怪罪六小姐。”
李妈妈将打听来的消息告知给大太太,“丧事确实是太妃殿下留下的管事操持的。”
“柳氏死得到也值了,给六丫头留下如此好的机缘,你看看..那棺椁,那念经的和尚,哪是妾室去世的规矩?说句不中听的,我故去的那一日,都没这等排场。”
“主子。”李妈妈连呸,呸,“大风刮去,大风刮去。”
“柳姨娘故去了,府里除了您之外,再无人能得诰命。”
大太太神情缓和了一些,叹道:“我料想到丁柔聪明,但却没想到会如此的聪慧,看看她对怡儿,对姝儿,以及对丁惠...如果记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