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魏楹倒真是很快就入睡了。沈寄撑着腰站在他床边看了会儿,这才满意的回去自己床上躺下。一根蜡烛两头烧怎么得了?本来他如今干的就是日理万机的活儿了,还要时不时的担心自己难产什么的。这半个月看下来,就算她之前再恼魏楹不经过她同意再次让她带球跑(还是双球),这会儿气也全没了。只剩下满满的心疼,但又没法子开解得了他。反正,在她顺利卸货之前,他是很难放下这份恐惧了。想来想去,也无有别的办法,只能让他劳作一番然后倦极睡去了。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鸠摩罗大师说得实在太对了。人生在世,只要有爱就会有忧怖。但离于爱,却也不是什么好的解决之道。
沈寄如今站着是看不到自己的脚的,但是这不妨碍她知道她的脚肿肿的。她靠躺在大迎枕上,由薄荷跪坐在对面帮她按揉着脚底的穴位。
“听方妈妈说夫人这一胎极其的受罪……”薄荷小声说道。
沈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往魏楹床帐里瞥了一眼,没有动静。
薄荷自知失言,赶紧闭嘴,只用力帮沈寄按着。
过了一阵沈寄犯困睡着了,薄荷便停了手,托着她的身子将大迎枕从她身后抽出,然后再给盖上被子出去值夜的屋子躺下。
沈寄如常睡得很好,这样的时刻即便她想对失眠又焦心的魏楹多关怀些也做不到,她抵不过生理要求。所以这段时日,她虽然看了心急,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宽慰到他。想来想去,派人去将徐方请来坐了坐,让他陪魏楹说了半天话。反正是他自己对小豆沙说了要来的。沈寄也就不会对打扰了他陪芙叶坐月子,一手抱个儿子的好日子抱歉。
结果徐方也说不出什么真能宽解到魏楹的话,最后也只能拍拍他的肩膀,“兄弟,没别的法子,熬吧!”
魏楹本来睡得还不错,但刚入更他就辗转反侧起来,额头也开始冒冷汗。万籁俱静中,他猛地喊了一声‘保大人’然后坐了起来。
万籁俱静的时刻,这一声就显得很大声,便是睡得很好的沈寄也被惊醒了。她听到外室薄荷有起身点灯的动静便道:“不用进来!”这个样子被吓醒,魏楹想必很是狼狈。她不想薄荷进来看到。想必魏楹也不乐意。
外头停顿了一下,然后便没了声响。
魏楹伸手抹了一把汗,听到沈寄也坐起来了,然后道:“小寄你别动,我过来就是。”他一边说,一边脱下寝衣,因为背心都被汗湿了。脱下来随手在身上擦了两把丢开,然后开柜子另拿了一件干净的换上。再走到沈寄的床上掀被坐了进去。这屋子住了十多年了,再熟悉没有,根本就不用点灯。
沈寄伸手摸了过来,魏楹猛地拉她进怀。方才梦里的情景太真实了。他焦躁不安的侯在产房外,血水一盆接一盆的端出来。然后稳婆出来战战兢兢的问他是要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他知道,哪怕是保住了大人,但是对小寄的身体也会有极大的损害。不知要调养多久才行,而且还不能完全复原。最近他几乎每天都会抓着被派到相府的擅产科的王太医问一些这样那样的问题,才算是彻底了解了女子为生育付出的代价。怀胎十月,两个孩子最后却没有保住,这对小寄的感情上又是多么大的伤害!这一切的危险都源于他一时的妄念,源于他的无知。
沈寄也听到他那一声了,当然知道他这会儿把自己箍得紧紧的是在后怕。她伸出手拍抚着魏楹的背,“梦是反的!别太担心了。你这个状态,要不要告假歇歇?”可别还没到她瓜熟蒂落的时候,他先倒下了。而且他这么一惊一乍,其实也吓得她不行啊。沈寄决定,明儿就写信让小芝麻提前回来。从华安上京,坐马车,一路在驿站换马的话小半个月也可以到了。小芝麻离开的时候家里一切都好,魏楹也蛮正常的。谁晓得出了芙叶难产的事,他就变这样了。
魏楹道:“嗯,再看看吧。”本朝还没有官员告假陪妻子待产的先例,怕是也不会在他身上破例。皇帝没继续给他压担子已经是额外的体恤了。天作孽犹可活,他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翌日,哪怕有值夜的人叫,魏楹依然起迟了。值夜的人也不敢掀了帐子推他啊,又不敢把沈寄吵醒了叫他。所以这一天,是魏相入仕二十多年,头一回迟到。点到的时候相关人士都十分的诧异,但还是得给他记上一笔。由此被罚了本月三分之一的俸禄。
等到他赶到,一众下属看他两眼青黑精神是极力打起的,都在心头嘀咕相府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又有人联想到相府近来搜罗安胎的名贵补品、最好的稳婆、太医等等一些列的举动。还有之前芙叶郡主高龄产双子险些一尸三命的传闻。这、这魏相是不是也太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了一点啊?这才多久啊,之前中年得子的喜气就变作了如今的愁肠百结。
下了早朝,皇帝把魏楹召到了御书房。
“魏相,你近来怎么回事儿?”
“臣……”
皇帝揉揉额角,“罢了罢了,你也不用讲了。至于么?芙叶难产,不至于小寄也会难产啊!你这也太草木皆兵了。她还有两个多月才生,难道直到孩子平安生下来你都这个状态?”
“臣知错!请皇上恕罪。”魏楹躬身道。
皇帝想了下,“朕最近找了位老仙师,本打算求教一些养生之道的。可巧老仙师说与魏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