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了蒋府,方文龙送到林婉如手中的手链儿,就是那串菩提珠,两边还各结了一对儿遥遥相望的红色相思果。林婉如收了礼物,极是喜欢,忙向方文龙道谢了。
这里方文龙等人见过蒋家的长辈,道明了来意,蒋夫人笑道:“蒋大夫啊,却在后头,我差人叫他出来就是。你们既然来了,少不得饮杯酒,听个戏再走。”说着招手叫过贵姐儿,笑道:“小时候胖乎乎,这大了却窈窕了,人说女大十八变,这可没说错。”
贵姐儿想起小时候第一次来京城里,因在茶楼吃生煎包,那生煎包里弹到蒋汉民的哥哥蒋汉平手臂上,自己还被大人骂了。后来三舅母带了自己上蒋家赔礼道歉,当时蒋夫人见自己乖巧,还直怕吓着自己了,好生安抚了一通。这下见了,想起当时的事,却有点窘态,上去福了福,笑道:“难得夫人还记得我小时候的样子。”
“小时候虽胖些,却得人意儿,怎么会不记得?”蒋夫人拉了贵姐儿细看,笑向其它女眷道:“瞧瞧这皮色儿,不比咱家婉如差的。”说完话,见贵姐儿不好意思,忙招呼她在身边坐下,正好坐在林婉如旁边,贵姐儿心中暗喜,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务必要帮表哥先美言一番,引的佳人留意他才行。
待得蒋大夫出来了,李甘雨等人自然拉了往另一桌上让他把脉,蒋大夫笑道:“如今那个南方家乡带来的灶底土,早就没了。只得开些调理脾胃的药服下,再配以我秘制的药丸,每晚服一颗,十天左右必缓解这个水土不服的症候,任你吃香喝辣的都行了。”
说的李甘雨高兴起来,忙道谢,又问道:“服药期间,可要忌口什么的?”
“饮食清淡些,多吃些软和易克化的。待得我开的这个药服完了,再每日拿红糖兑了茶叶,泡了喝喝。喝上一段时间,保你一切如常。”
见方文龙等人都去看蒋大夫给李甘雨开的药方,这边戏台上唱的热闹,女眷们端着茶忘了喝,只细心听唱词。贵姐儿悄悄注意方婉如,见她一边听戏一边抚手腕上刚刚戴上的菩提手链,笑问道:“婉姑娘,这串手链你还喜欢吧?”
方婉如听得贵姐儿相问,转头笑道:“金银的首饰我都有,这个菩提果子的,却还是第一次得。极喜欢的。”
“你喜欢就好。”贵姐儿注意到方文龙在那边偷偷看了过来,视线在林婉如身上打个转,只装作不知道,悄声跟林婉如道:“咱们几个人在茶楼里时,你表哥说起你今日及笄,大家便商量买什么来贺你,后来我跟文龙表哥下去挑手链,文龙表哥挑了这个,先还怕你不喜欢,如今你喜欢,却不枉挑了那半日。”
林婉如听的怔怔的。她寄住在蒋府两年,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的家,处事便比府里其它姐妹谨慎些,也不敢乱出门子,每日只往老太太房里去请安,陪着说说笑笑,得了空闲都是躲在房里做刺绣,只暗暗计算父亲的任期什么时候到。因性子好,同蒋府众人相处的倒不错,寄养在别人家的愁闷倒叫她悄悄压下了。这会儿突然听到一个年轻男子费心思给自己买礼物,心中不由一跳,稍稍抬眼去偷看那边的方文龙,戏台上唱的什么戏,一时倒不往心上去了。
贵姐儿见引的林婉如果然注意起方文龙来,心中暗乐,装作不经意道:“文龙表哥不知为何,家里要给他说亲,他就是不肯。我三舅母直发愁呢!”
这会儿戏台上热闹的折子戏唱完了,新换了一个唱作缠绵的出来唱,大意不过芳华暗换,流水年华,何时人月两团圆之类。台上的唱词句句入耳,林婉如被勾起思亲之情,想着父亲也两年没见了,明年若能调回家乡便好,若不能调回,还要调往别处的话就不知怎么办了。自己及笄了,还住在蒋府里却不大方便的,一时心中发愁,随口问贵姐儿道:“你表哥为何不肯定亲?”
“谁知道他?”贵姐儿侧头往那边瞧去,见方文龙他们已是看完了药方,这会正入桌饮酒,笑道:“只是,据少华哥哥说,他这几年并没同谁家姑娘认真的接触过,也没念叨过那个人。因此大家竟寻思不出他为何不肯定亲。”
林婉如听贵姐儿说话,眼睛往那处一瞄,不意方文龙也看了过来,不由吓的低下头去,两只手去绞手里一条帕子,把帕子绞成麻花状,一颗心一下子就如乱麻了。
这林婉如温婉可亲,生的又好,虽寄住在蒋府,父亲却是一个现成的县令,方方面面的条件都是过关的,她如若能成为表嫂,却是不错的。贵姐儿暗暗观望林婉如和方文龙,只希望他两个能看对眼,然后自己推波助澜,再在三舅母跟前放一下风声,他两个成了好事,自己脱了身,岂不三全其美?
这里蒋老夫人等人听完了戏,笑跟林婉如和贵姐儿道:“咱们点了好几出戏了,你们年轻人点几个罢!”
林婉如因让贵姐儿点戏,贵姐儿笑着说:“我是南方人,听这里的戏却听不出好歹来,倒是我表哥他们喜欢听戏,最惯于点那起唱腔好听的折子戏的。”
“既这样,少不得让他们点一个。”林婉如笑跟蒋夫人等人说了一声,蒋夫人早扬手让方文龙过来。
大家今儿让林婉如饮酒,她也不敢大喝,这会儿喝得几杯茶,早压下酒意,脸上浅浅的红霞本来散了,眼下见得方文龙走过来,只瞅了方文龙一眼,两颊又慢慢漫上烟霞色,自己用手指装作掠发丝,手腹探过脸颊,热的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