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孟东平看起来老实,实际上却最会算计,竟然让她宋小舟吃了这么大的亏,一想起来就如同有鲠在喉,让她一直灿烂炫目的人生被泼了好大一个污点,亏呀,小舟心疼自己心疼的直哼哼,越想越难过,跳下床来不由分说,把正在好睡的孟东平一顿胖揍。
说是胖揍,其实也就是不轻不重的推搡了几下,孟东平在睡梦中皱紧了眉头,溢出一句模糊的呓语:“小舟。”
宋小舟的心又软了,十分没出息的把被子拽到床边给他盖上,自己躺回床上,面朝着他闭上眼睛,决定还是养足精神赶路要紧。
两个人都睡了个饱,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小舟洗了脸,又要来饭吃了几口,饭桌上孟东平耷拉着头,没精打采的样子。
“这个你喜欢吃的,多吃些。”
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孟东平碗里,小舟没话找话:“做梦了?”
孟东平摇头不语,把菜拨到一边不动,嘴唇动了动好似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沉默以对。
“哑巴啦?”小舟的筷子把碗里的米饭捣的四处飞溅,眼睛瞪得比猫还大,按下心中怒火,弯弯嘴角道:“这家客栈饭菜味道还不错,我们还要赶路,你多吃点儿。”
书呆子点点头还是不说话,小舟深吸一口气,天色暗了下来,窗外风声大作,让人也被感染的十分抑郁,她努力自我催眠,嘴角发抽:“你是准备不理我了?”
桌子对面的书生放下碗筷,脸色仍是不好,沉默了一会儿道:“孟某才疏学浅,一文不名,不敢再连累宋姑娘了,吃了这顿饭,咱们各归各路,各回各家,我本是一心向佛的人,实在是撑不起姑娘的宏图大业,京城这种地方,我还是离的越远越好。”
“这么说,你是不准备和我走了?”
小舟这回是真的被气到了,脸色煞白,谁料到孟东平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低头道:“对,以后的路,还是各自走各自的吧!”
他话语平静,显然是经过一番思虑,小舟心凉了一半,彪匪之气又窜上来,恶狠狠道:“只怕你想的虽好,却不能如愿,我若是不愿意呢?”
她这样说,孟东平也有些怔怔的,他本是生气小舟不爱惜自己名声,一介女流在军中厮混本来就惹人非议,现在更加变本加厉,屡劝不改,实在是让人灰心丧气,是以才赌气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小舟这样说,倒叫他手足无措了起来,揉揉额头叹气道:“你这又是何苦?”
话才说到一半,后颈一疼,眼前就黑了过去。孟东平心中暗暗叹息,却也无可奈何的晕过去了。
客栈伙计眼看着是两个大活人上的楼,晚上小舟下来却把那男子拖下楼来,一路砰砰作响,若是活人怎可能一句不叫,果然到柜前的时候发现那男子两眼紧闭,大概是已经没命了,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小舟啪的一声甩了银子在柜台上,趴在那里讲价:“茶水是凉的被褥只有一床饭菜里肉很少酒味儿淡的像是水晚上给的蜡烛只有几根下楼的时候也没人帮我抬人……”
伙计们吓得半死,哪里敢再和她讲价?连忙象征式的收了一点儿银子,把这尊大佛送走要紧。另有一个伙计从后门窜出去,跑到官府报案去了。
宋小舟满意的把找来的银子揣回口袋,又要了两根绳子,把孟东平放到马上绑的牢牢的,慢悠悠的牵着马走在黑糊糊的大街上。风很大,空气里全是丝丝的凉意,放眼望去是笔直的一条大街,城门在很远处矗立着,暗青色的一道隐隐的轮廓。才走了几步,饱受折磨的人就醒了过来,因为是头朝下被驮在马上,孟东平很是尽情的咳嗽了一阵,小舟无奈,只好又帮他把绳子解开了。
明明醒来之前两人在冷战,醒来之后全身酸痛,尤其是骨节突出之处,更有隐隐磕敲的痛楚,孟东平直起腰,不断抽着冷气,哑着嗓子问:“你又打我了?”话刚出口,就觉得这话说得太没骨气了,丢人败兴的又咳嗽起来,急的出了一身汗,秋风一吹,更觉寒冷。果然小舟嗤笑几声,在下面牵着马走的十分悠闲,曼声道:“你真是骨头轻,一天不挨我打就难受?”她眼睛一转,又道:“唉,你是睡得香,刚才付账的时候估计我露了钱财,才出客栈,就有一伙贼人过来,要打劫我小小女子。”
孟东平听了,琢磨两下,疑惑道:“边邑虽然乱,但城里还算是清净,怎么会有人公然抢劫?”
“这怎么不会?”小舟扯了扯缰绳,琥珀色的眼里盛满了笑意,可惜天太黑了,孟东平根本看不见:“这也怪你睡得死死的,我又长得这么勾人,身上还带了大笔的银子,哪个贼人不动心?”她指了指自己因为拉扯孟东平下楼时蹭脏的衣袖:“为了不让你被连累,我真是左支右绌,好容易才打发了他们,背上还挨了一掌,现在还疼呢!”
她这样说,孟东平果然十分紧张,让小舟停了马,从马上翻下来仔仔细细的看她:“怎样?伤的重不重?我来看看……”
小舟一愣,笑意更浓:“打在后背上,你怎么看?”
孟东平也是急的傻了,连声叹气道:“这里有医馆,我们到那里给你看看去。”
他这样关心小舟,一番情意着实做不得假,让小舟刚才的一腔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