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沉思中的裴元歌闻声抬头,向着声音的来处望去,只见一女子身着五彩百蝶穿花纹绣对襟滚边上襦,下着泥金绣深蓝折枝花卉的齐腰宫裙,头戴赤金嵌宝垂珠凤簪,耳后明月珰,眉目如画,带着皇室贵族天生的尊贵和气势,静静立在蔷薇花架旁,顿时让娇艳的花朵黯然失色。
见来秀眉暗蹙。
虽然裴诸城在裴府封锁了消息,但入宫后没多久,裴元歌就听说了宇绾烟和傅君盛的婚事,这会儿这位绾烟公主叫住自己,会有什么事?想想叶问筠的前车之鉴,虽然宇绾烟的神色平和,裴元歌还是暗生警惕,盈盈福身道:“小女裴元歌,见过公主。”
宇绾烟微微一笑,迈步过来,边道:“裴四小姐不必多礼。”
见宇绾烟似乎有拦路的意思,赵林当然也知道,这位绾烟公主的驸马傅君盛,曾经是裴元歌的未婚夫,绾烟公主这般,很难说有没有找茬的意思,于是忙弯腰赔笑道:“绾烟公主,奴才奉太后娘娘之命,前来找寻裴四小姐,不敢久待,怕太后娘娘等急了,要是有冒犯的地方,奴才改天专门给您赔罪?”
却是搬出太后,希望宇绾烟能够有所忌惮。
“赵公公别拿皇祖母来吓我,本宫知道裴四小姐现在是皇祖母的心头肉,连我们这些孙儿孙女都要靠后。可本宫不信,本宫找皇祖母的心头肉说几句话,难道皇祖母还能不许?怕是皇祖母也希望裴四小姐能够跟宫里的人相处和睦吧!赵公公不必担心,待会儿若有不是,皇祖母恼怒,本宫担待就是了。”宇绾烟盈盈笑道,对太后的心思猜度得八九不离十。
赵林一时结舌,不知该如何应对。
宇绾烟不再理他,转身挽上裴元歌的手臂,笑容可亲:“裴四小姐,且随本宫到那边小坐,本宫有些话想要想单独跟你说。”说着,又笑着对赵林道,“赵公公,本宫可是说清楚了,是要单独跟裴四小姐说,你不许跟过来。放心,本宫又不是老虎,难道还能吃了裴四小姐不成?就在那边的石桌前,你遥遥看着,知道本宫不曾为难裴四小姐就是,可不许跟过来!”
说着,吩咐自己的随侍宫女原地静候,挽着裴元歌过去。
紫苑楚葵心中担忧,有心想要跟上去,却被宇绾烟的随侍宫女拦阻,再接触到裴元歌摇头眯眼,警示她们不要轻举妄动的眼神,只能按捺住,双眼死死地盯着两人远去的身影。
这是一处蔷薇花架丛绕的幽僻所在,正值蔷薇花盛开的季节,大朵大朵的蔷薇花争相怒放,大红,深红,粉红,粉紫,花瓣繁复,鲜艳绚丽,淡淡的花香幽幽飘荡在这片寂静的小天地中,蝴蝶翩翩飞舞,熏人欲醉。
“裴四小姐请坐,不必拘束。”宇绾烟先坐下,点头致意,“我只是有话想要问问裴四小姐而已。”
敏锐地察觉到宇绾烟此刻的自称是“我”,而非“本宫”,似乎并无敌意,裴元歌心思百转,侧身坐下,恭声道:“不知道绾烟公主何事相询,小女但凡能回答的,必定知不无言。”
“裴四小姐真是聪慧,我还没说要问什么,你就先拿话来堵我了。”宇绾烟看破了她的心思,淡淡一笑,道,“我想问的话,没有什么不能回答的,只看裴四小姐愿不愿意回答。如果不愿意,我也不会相迫,但……。”顿了顿,神色微带迷茫,“我还是很希望裴四小姐能够答我,我会感激不尽的。”
听她言语颇为真诚,并无以势压人的意思,裴元歌想了想,问道:“公主想问什么?”
“瞧我,说了半天都还没有说到正题。”宇绾烟有些苦涩地失笑,眸眼低垂,原本繁花盛景般的尊荣烟消云散,只剩下淡淡的哀愁,“我是想问问裴四小姐,寿昌伯府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寿昌伯、寿昌伯夫人以及寿昌伯世子为人如何?按理说,这种话我不该来问裴四小姐,只是如今我实在没有人可问了。”
裴元歌本就猜到,宇绾烟找她,应该跟寿昌伯府有关,却没想到她竟问她这些。
“你觉得很奇怪是不是?如果想知道,为何我不自己派人打听,却要来问你?”宇绾烟苦笑道,“我和母妃看似在宫中华耀,但说到底,也不过是叶家的棋子而已,所能依仗的只有叶家。现在,母妃宠爱寻常,我婚事已定,又是寿昌伯府这样的新受勋爵,如今又是这样的名声……对叶家来说,我们母女利用价值已经不大,他们又怎么会在我们身上浪费心力?若是我和母妃要打听些对叶家至关重要的事情,他们定会帮忙,可是现在问的是我的未来夫婿,除了母妃真心为我担忧,别人都不会在意。就算勉强应了,也不会尽心尽力地打听,多半敷衍了事。与其如此,我还不如来问裴四小姐更可靠些。”
还未从她这里得到答案,宇绾烟倒是先将自己的处境坦然以告,表示诚意。
裴元歌当然不会倾心,揣摩着这番话的真假,问道:“公主应该知道,小女与寿昌伯府已经结下深怨,拿寿昌伯府的话题来问小女,难道就不怕小女因为私愤,言辞偏颇吗?”
“就算裴四小姐真的言辞偏颇,能够令你这般,寿昌伯府的人品也可略见一斑。再说,把寿昌伯府的处境想得可怕些,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总比把那里想得花团锦簇,进去了却是风刀霜剑来得好些吧?”宇绾烟微笑道,笑容中却颇有苦涩之意,“实不相瞒,我与寿昌伯府的婚事,已经定在了七月初三,眼看着没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