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古绯来说,当她面临这样的境地,自然不会像封礼之这般想太多,人活一遭,总有太多不想为却不得不为的责任。这样的道理她是早就明白的了。
她哪里不想同乐清泊双宿双飞,制制墨,再养点鱼,挖几方菜畦。生几个孩子,如此逍遥自在的日子谁都想要。
可事实上呢,大仇未报,爹娘惨死,兄长生死未卜。还有时刻都想她下地狱的墨家兄妹,纵使她不计较,可有人不愿意放过她。
她不愿意再被人欺辱,那自然便只有比谁都来的狠毒。
而封礼之,他自来便过的顺风顺水,他甚至不知普通百姓的生计艰难,有现在这样的苦痛也是再理所当然了。
“礼之,我不会劝你什么,”古绯斟酌着开口,她伸手将碎发挽到耳鬓后。“你若是想做,那便去做,自己日后莫要后悔才是,而封家,我私以为,你若能尽快娶亲,先为家里诞下子嗣,那便是最好的解决之道。”
谁想封礼之听了,他不断摇头,“阿绯。不瞒你说,我至今连通房都未曾收过,更勿论男女之事。”
猛然听闻这个,古绯倏地皱了皱眉。她似乎很难想象,像封礼之这样二十有余的男子,居然就没行过那等事,需知在大殷,很多这般年纪的男子,后宅不说妻妾多寡。但膝下有子的都是多数。
封礼之蓦地偏头眸色偏深地瞧着古绯,那目光带着古怪的温度,说不清道不明。
古绯挑了下眉梢,她大抵知道封礼之心里在想什么,“别往我身上扯。”
闻言,封礼之就笑了,他摸索着下颌,颇为遗憾的道,“阿绯,你我也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就没像旁的男女一样,有点不一样的那种……那种什么……”
他自个都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古绯嗤笑了声,见他没啥大碍,遂开玩笑的道,“大抵上辈子咱们就是结义兄弟或者义结金兰那种,所以到了这辈子,还是没办法结为连理。”
从很早苦妈就在她耳边提过,封礼之这样品性的男子,算是不错了的,而且封家门风也是严的,听闻只可娶妻不得有妾,故而才 一直子嗣单薄。
这样的家境,虽比不上乐清泊,可若要择两人,虽古绯没那想法,她也不得不承认,封礼之要比乐清泊好上很多。
封礼之对古绯的说法逗笑了,刚才郁结的情绪好了点,他沉吟片刻,脸上笑意逐渐冷却,好一会才道,“阿绯,我这几天想过了,我不制墨后,就去沙场。”
“征战沙场!”
听闻这话,古绯一惊,她差点没从床沿摔下来,“你说什么?”
封礼之眼都不眨地看着她,一字一句的又重复道,“我要去征战沙场!”
“你疯了不成?”古绯失态,声音都拔高一个音节,带着尖锐的难以置信。
在她的印象里,封礼之虽算不上尤湖那般是个文弱书生的模样,可也好不到哪去,又不会拳头护体,还去沙场,简直就是和找死没区别。
封礼之不赞同的摇头,他眉目肃穆又认真,“我没疯,生为男儿一场,这会我不用在为家族担责,既然都是肆意妄为一回,岂可不沙场走一遭。”
古绯望着他,几乎看进他眼眸深处,好半天,她愣愣无言,从封礼之的眼中,她看到不渝的坚定,知晓再如何劝慰,都已经是无用了。
她双手捂脸,情难自禁,不想让封礼之见着她脸上的悲伤来。
世事艰难,大殷、云离、南齐三国并立多年,年年战乱,年年征兵,累累白骨隐在荒野之中,无人掩埋。
她不可遏止的想,或许多年后,她再无封礼之的任何消息,而当途径某个地儿的时候,指不定哪一具的白骨便是他的。
只是她再认不出他,他亦不识。
“礼之……”古绯想说,想想封老,可这话她说不出口,幽咽而下,轻吐出来的便是,“你若战死沙场,这封家就彻底的完了。”
ps: 已经修改最后的尾巴。
呼~~~~~~~~~~~手上的事简直多到爆,真是让人还能不能愉快的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