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凌听了很是诧异,随后又露出几分欣喜来。
人有五伦,若少了其中一样,就会生出几分遗憾来。
现在傅庭筠有了亲戚走动,这日子就会多了几分踏实和热闹来。
他从心底为傅庭筠高兴,更感激五堂姐和五姐夫能不顾傅家的态度认下这门亲戚,待五姐夫也就比平常待人更多了些许的热情,笑着给五姐夫作揖行礼。
妻子对这个死而复生的九妹经历含含糊糊,五姐夫知道这样其中多半有些蹊跷,但在婆家争婆家的气,在娘家争娘家的气,妻子既然不说,他也不好多问。只是想着既然妻子看重这个九姨妹,虽然知道这个九姨妹不被傅家的人接受,他做为丈夫,应该和妻子站在一起才是。自己若是能在赵家的祭祀礼上出现,也算是为妻子撑腰,傅家的人纵然知道了,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好过多的责怪。
待真的来了西安府,看到那些平日趾高气扬的腾骥卫却低眉顺目地充当着赵家的门房,他这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娘的这个九妹,嫁的是当朝正三品的武将,是天子的宠臣,朝中的显贵。
五姐夫不免心中忐忑。
若那赵凌是个骄横跋扈之人他又该怎么是好?
妻子却想的简单:“他就是再骄横,也是你的妹夫,你怕什么?”又道,“若是如此,我们有做姐姐、姐夫的尊严才是——傅家已经不认九妹妹,我们若是看着九妹是做官的就畏畏缩缩的,岂不是让人更瞧不起九妹?你直管当好你的姐夫就行了!”
他却不是这样想的:“九姨妹毕竟是人和九妹夫过日子,只要他们好。我们忍着点也无妨!”
这个道理五堂姐也明白,不过是怕自己的丈夫受委屈,点了点头,含糊其辞地说了句“到时候再说”。
此时五姐夫见赵凌待他尊重有礼,不由长长地松了口气。更加谦逊地给赵凌还了礼,温声问着赵凌这一路上的行程。
赵凌很简短的答了几句,傅庭筠向赵凌介绍三堂姐和春饼、元宵。
三堂姐匆匆行了个福礼就退到了一旁。春饼和元宵则恭恭敬敬地跪下去给赵凌行了大礼。
谁知道他赵凌是谁?三堂姐的两个儿子如此礼遇他,不过是因为傅庭筠罢了。
赵凌对三堂姐和五堂姐都充满了好感。
他亲手携了两个孩子起来,和蔼可亲地问着他们的名字。几岁了。都喜欢些什么。
两个孩子老成地一一回答着赵凌了问题,并没有因为长辈特别的亲切就露出雀跃的表情来。
赵凌不免有几分讪讪然。
傅庭筠不由抿了嘴笑。
赵凌就朝着傅庭筠招手:“我来给你引荐一个人……”他的话还没有落音,他身后的人群里已走出来一个穿着读书人才能穿的襕衫,年约三旬,举止文雅的陌生男子。
他没等赵凌介绍,已恭敬地微笑着给傅庭筠行礼:“侄儿赵棋,见过九婶婶。”
傅庭筠大吃一惊。
赵凌笑道:“这是外六房的缜之。八爷身体微恙,不能再担任淞江赵氏的族长。大家公选缜之接任。我们虽然另立宗祠,但源出淞江,缜之这次助我千里迢迢地保送爹娘的棺椁北上。就是为我们开宗立祠正名。”
这么说来,淞江的事。已经按计划办妥了。
傅庭筠忍不住嘴角溢出一个笑意来。
她曲膝给赵棋行了个福礼,客气地道:“多谢族长!”
赵棋忙躬身给傅庭筠还礼:“不敢当九婶婶如此大礼。”又道,“我在家排行第十七,若是九婶婶不嫌弃,喊我一声十七就是。”
“那我就不客气了。”傅庭筠笑着,和那赵棋应酬了一番。
因傅庭筠在给公公婆婆选坟茔的时候,考虑到赵家的产业以东姜村为最多,最终选中了自家田庄旁的一块有百亩的下田,他们还要立刻赶往东姜村,赵凌待他们话告一段落,笑着:“缜之之后会和我们一起进京,来日方长,有什么话以后再说。我们先去东姜村吧?再不启程,怕是要耽搁了吉时。”又请了三堂姐和傅庭筠同车:“……您比阿筠年长,阿筠如今怀着身孕,最怕颠簸。要不是这次是父母迁坟,我无论如此也不会让她长途跋涉的。去东姜村还有半天的路程,路上还请您多多照顾。”
三堂姐听了欣然应允。
童妈妈抱着呦呦上了三堂姐的马车。
呦呦嘟着嘴,虽然心里老大不愿意,可知道三姨母是为了照顾母亲,还是温顺地坐在了元宵的身边。
元宵和她说着话:“我祖母去世的时候,我也去了祖坟,有好多墓碑,还有好多的树。我叔叔说,我们以后死了,也都要埋在那里。赵家表妹,你以后也要埋在东姜村吗?你害不害怕。我觉得有点害怕……”
呦呦听着毛骨悚然。但她见春饼正襟危坐在那里,明明支了耳朵听他们说话,却做出一副很随意的样子,她就不想让元宵得意。道:“这有什么好怕的。我爹爹可厉害了,他连鞑子的首领都能抓住,皇上还赏了我好几匹尺头,娘说,过年的时候给我做了衣饰,我们进宫去给太皇太后谢恩。”
赵凌长期不在家,傅庭筠怕孩子对他生疏,常讲些赵凌的事给孩子们听。
元宵就露出艳羡的目光:“你还进过皇宫见过皇上,你可真厉害。”又道,“皇宫好玩吗?皇上是不是很威风,谁不听话就砍谁的脑袋……”
呦呦也没有见过皇上,在那里胡乱猜测:“那是当然了,皇上可是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