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阳站在和自家二哥相隔三十公里外的马路牙子上,头疼的想这个许老二到底是诈唬自己呢还是诈唬自己呢,正想着突然被人从身后重重拍了拍。
被拍得下意识就要炸毛的许安阳一回头正对上自家队长笔直伸出来的手,楞了两秒之后才终于想起周围的境况,老老实实的把手机按了关机键,然后放到自家队长手里。
“臭小子干活去!就你电话打的时间长,不知道后面还有人等着没打呢么?”在一旁干了半天体力活的队医冲着许安阳呲了呲牙。
许安阳待的小队昨天半夜干完活,今天一大早就被局里开了个从集合到解散连十分钟都不到的动员会,排队签了生死文书,然后就又被踢出来干苦力活。
在估计了未来不容乐观的紧迫形势之后,上面的人法外容情的允许所有人在上交个人通讯器材之前,再给自己的家里打个电话,做些诸如报报平安,再撒个小谎安安家里人的心的事。
不过因为任务紧,工作量大,所以这个电话只能在偶尔的空余时间打,而且为了防止已经签了生死文书的队员对家里人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所以这个电话必须当着别人面的打,队长更得在一旁监督!
不过好在队里的人都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遇大案要案就得一两个月东奔西走不着家,家里人也都习惯了,所以没什么人提出异议。
许安阳被收了手机,随即就被发了个貌似电子表的通讯器,他们一队十二个队员,每个人身上都是一身防暴服,连防护靴带防护手套,脑袋上还有一个类似那帮大老外打橄榄球时才带的金属头套,所以再带这个通讯器时就有些费尽,许安阳就趁带通讯器的功夫,和刚搬完一轮担架的队医搭讪,问发给他块电子表除了看时间,和队上通话之外还有没有别的特殊功能?
“你以为你这是看007呢?”
比许安阳大三岁,过去工作几年一直都在跟尸体打交道,所以在医术造诣上除了会包扎缝合点小外伤,其余甚至还比不上社区小医院里的退休老大夫的队医陆广明,对这位队里目前来讲唯一一个比他年纪小的队友极为习惯性的损人不偿命。
“我以为我在看生化危机……”
许安阳笑嘻嘻的回了句嘴,在别的警察眼里,这位陆队医也算是个奇人,据说当学生时因为学习优秀品德兼优,被家长和老师一并看好,高考时他跟家里说想报考医学院,家里人也觉得自家儿子未来绝对是一个可以治病救人,大名远扬,名利双收的人才,所以自然欣然允诺。
但没人能想到的是,这位陆大才子在医学院里泡了三年之后,忽然发现自己的爱好其实不是治病救人,在和家里一而再再而三的摊牌未果之后,这位被众多同学师长瞩目的未来医学之星居然不声不响的转院去了法医部,从此踏上一条和尸首缠绵相伴的不归路。
许安阳听说他们那个区的警队里,很多孩子是考生的警员都会在考试前带孩子去这位陆法医工作的地方溜达上一圈,以此来告诫那些中二少年们一意孤行的下场……
听了许安阳那句明知是玩笑,但依然让人感觉他不知死活的话,刚把烟点上放到自己嘴边的陆队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狠嘬了两口烟之后,才露出一个很是嘲弄的笑容——
“你得感谢咱们现在不在那个电影里,记得吗?那个电影里人死了以后可比活着的时候更凶残,咱们现在面对的这些,只要瞄准大脑或者心脏‘砰’的打上一枪,一切就都解决了。”
被陆队医喷出来的那口烟气把烟瘾也勾上来的许安阳目光殷殷的瞧着自己的队友,一直瞧到对方嗤笑的把烟盒递出来。
拿到烟的许安阳把整支烟横在自己鼻子前面狠狠的嗅了几下,没有点,而是恋恋不舍的把烟塞进自己的衣兜里,然后整了整身上的防暴服,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走进小区。
许安阳走进那个被拉了黄线的楼门时,差点被迎面扑过来的腥味和臭味熏得一步退出去。
因为事发是在工作日,而且许安阳他们又已经跟管理这片的民警和街道打了招呼,所以除了少数几个知情人,惹出来的动静还不算太大。
许安阳上楼时,正有两个队友从楼上往下拎塑料袋,四个黑色的像垃圾袋一样的加厚塑料袋都被坠得晃晃悠悠,只有许安阳他们知道那些塑料袋里装的是什么。
走上三层,这一层两户的门都没关,左边屋门虚掩的301这家是报案人,老太太刚六十出头,身体好又喜欢热闹,所以退休以后就在街道接了个楼长的活儿,平日里最喜欢走街穿户,搞个卫生检查联防活动什么的,听说她跟案发的302那家做了几十年的邻居,如今又都是儿女成家立业单飞出去的空巢老人,所以平日里也就更相互关照许多,幸亏这位老太太年轻时也是经过见过的主,如今眼见着自己的老姐妹出了这等事,要不是过去几十年攒起来的那口阳气顶着,恐怕也得被吓弯过去。
许安阳上了三层之后,先进了301这家,两个队友正在做笔录,那被吓得面色惨白的老太太虽然神态坚强,但言语方面还是明显的有些语无伦次,一句话总是反反复复的重复好几次,尤其是看到穿着一身警察皮,但却有张娃娃脸的许安阳进来以后,就更是‘噌’的一下站起来,抢上前两步一把拉住许安阳,一副苦大仇深表情的把自己刚才说过好几遍的话又重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