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你一定要好好的……”罗慕玉小声喃喃道,几乎听不清自己的声音。
她的眼泪水好似水龙头被拧开般,止不住往下掉,冲得脸颊发涩。
“夫君……”罗大太太捂着帕子,身子颤抖,早哭成了个泪人儿。
在这一刻,坚强,永远只是做给他人看的。
罗慕英板着一张脸,挺直了背站在台阶上,只是她那紧紧捏的拳头,和眼角骤然闪过的晶莹,出卖了她真实的感情。
“太太,莫要伤了身子,您看,盼哥儿看着您呢。”白映容哽咽地道,将一脸懵懂的盼哥儿,往罗大太太怀里塞,好让她转移注意力。
罗大将军的离去,罗大太太的撕心裂肺,白映容感同身受。只要想到罗慕遥也有这么一天,她的心便不自觉地纠痛了起来。
罗大太太看着盼哥儿,这才稍稍好了些,从捂着帕子哭,改成了搂着盼哥儿默默垂泪。
罗慕玉和罗慕英没有言语,沉默地离开,接过自己的马儿,两姐妹与罗大太太告别,骑马至西山大营上班。
其实,今日是沐休之日,两姐妹都不愿呆在家中,很有默契地拿公务来填满自己的心。
罗慕玉浑浑噩噩地骑在马上,在京城主道上一路奔驰,就连齐格的吆喝都没听见,气得齐格在街角暴跳如雷。
“这个臭丫头!”齐格呸了一声,气愤地踹了墙两脚,又将自己给踢痛,便蹦蹦跳跳地走了。
他守罗慕玉已经守了大半个月,奈何每次围观人群太多,他都被挤一边儿去了,今儿天气太差劲,没多少人在街上,他便想寻小姑娘说会儿话。
“气死我了,我!”齐格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鬼使神差地跑来街边堵人。
他脑子最近混乱不堪,十分急迫地想要告诉罗慕玉一个消息,那便是自己和明喜定亲一事,想要从中试探对方的反应。
当然,这样愚蠢的事情,他明明很清楚,但是,却根本拦不住自己。
谁知罗慕玉不领情,目中无人的很,连一个小小的机会,都不曾赏脸给他。
罗慕玉已经定下亲事,好像,的确是没有机会了……
“哼!你们都过分……”齐格阴郁地盯着街头,抹了一把脸,忽然惨兮兮地笑了起来,“其实,娶了那傻子也不错,至少没人管我,比那些啰里巴嗦的主母好多了。”
少年的心,如同六月的天气一般,总是容易多云转晴,或是晴转多云,令人捉摸不透。
齐格一路笑着离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笑得多,还是哭得多。
罗慕玉驰骋在官道上,眼泪水一次又一次被吹干,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往何处去。
父亲是她的启明灯,如今父亲远去,她的心,仿佛漂泊在苍凉宽广的大海上,一路浮浮沉沉,没了任何依靠。
“玉儿……”
罗慕玉耳畔传来一人的呼声,熟悉得仿佛不是方才的幻觉,她用力一拉马的缰绳,马儿长长地“吁”了一声,高高地抬起前蹄,差点将她给抖了下来。
“安静,安静。”
她又拨转了两下缰绳,马儿终于平静了下来,这才得以空闲,来看那突然出现之人。
此时,雾渐渐消去不少,只见晨雾之中,远方一男子着白衣玉冠,站在一棵苍翠的树下,此时,他正抬着头,温柔地笑看她。
阮轻楚一脸从容,静谧的神态,仿佛与宁静的景色融为一体。他好似那画中仙境之人,有着宁人心魄的力量,罗慕玉觉得自己呼吸逐渐放慢,心中自有一股温热升起,令她莫名地觉得心安。
他仿佛,有一股令人温暖的力量。
“妹妹,你先过去。”罗慕英溜着马儿,对着罗慕玉身边十名护卫道,“你们跟着三姑娘,四处分散开来,莫要打扰了她,无传令,不得接近。”
“是!”
一干女护卫纷纷骑着马儿散开,没入四周的树林里面。
沉鱼见阮轻楚出现,稍稍愣了一下,片刻后,依照罗慕英的军令,往固定方位而去。
罗慕玉懵懵懂懂,甚至不知自己是如何被他抱下来的。
阮轻楚的怀抱温暖而紧实,还有一股淡淡的书卷味儿,令她没来由地心情舒畅。
罗慕玉任由他紧紧地抱着,她好似即将溺毙而亡之人,突然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何时也抬手抱住了他,而且……还抱得如此之紧。
她实在是,害怕极了。
感受到怀中小人的颤抖,阮轻楚心中十分心疼,他伸出右手,轻轻抚摸她乌黑的头发,垂下的眼眸中,满是怜惜:“玉儿,你一定很难过,莫要害怕,一切还有我。”
“……嗯。”
罗慕玉紧紧咬着唇瓣,竭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难过,她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眼前的这位男子,似乎理解和……懂得她的一切。
阮轻楚轻声一笑,拍了拍罗慕玉的后背,似哄小孩般逗趣道:“我的玉儿是最坚强不过的女子,我心目中最勇敢的女子,没想到,我的玉儿居然也会掉猫儿泪呢。”
“实在是太难得了,来,让阮某来欣赏一番,好生记住这不同凡响的时刻……”
说完这句话后,他抬头来掰着罗慕玉的肩膀,垂下脑袋,脸上露出戏谑的笑容,好似要看小姑娘的“笑话”。
现代人箴言,不作死就不会死。罗慕玉被他弄得一个大红脸,心中既愠怒又是羞赧,伸手便是一巴掌,直接糊在他胸膛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