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杜葭抱着孩子来到她面前,“霜姨娘抱了大姐儿好一会儿了,想必也累了,这孩子给你抱抱,你也是快要生育的人了,多和孩子接触。”
白苍接过孩子的时候,面上的神色呆呆的。
她一手搂着小娃娃的腿弯,一手托着她的后背,目送着杜葭出去,这才缓缓坐下。
奶娘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就怕出什么意外。
白苍抱孩子的姿势,一看就是个没经验的。
霜姨娘揉了揉酸胀的手腕,招呼青姨娘,“青姐姐也坐会儿吧,奶奶既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也别太自责了。”
内室里除了各自的大丫头,再没有别人,青姨娘暗自吐了吐舌头,挨着霜姨娘坐了。
白苍让大姐儿坐在她的膝盖上,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来逗她。
她把帕子拿在大姐儿面前轻轻地晃了一下,大姐儿就看着她咯咯直笑。
许是被孩子的情绪所感染,她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将帕子往远处拿了些,谁知大姐儿只是眨巴着忽闪闪宛如黑宝石的双眼看着她,完全没像她所料想的那样,伸出藕节般的小粉臂比划着去抢帕子。
她记得小孩子都是喜欢这样玩的呀!
白苍看着大姐儿笑嘻嘻的笑颜,不知为何竟生出一种被她鄙视的感觉。
她有些讪讪地放下帕子,谁知小婴孩忽然伸出左手,从白苍手里抢了帕子,并学着她方才的样子,拿到跟前摇了摇。
柳梢在一旁没绷住,险些笑出声,青、霜二位姨娘也被吸引来了目光。
霜姨娘从座上站起,凑到白苍身旁,看着怀中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无比欣羡地道:“大姐儿喜欢白姐姐呢!”
白苍面上的笑容顿了顿,还没回答,大姐儿却似要反驳这句话似的,在白苍怀里艰难地侧过身体,伸直胳膊,甩着帕子往霜姨娘身前凑。
“她也喜欢霜妹妹呢。”白苍调整了下孩子的位置,原是打算趁势将她递还给霜姨娘的,忽然间又有些舍不得。
“咿咿啊呀!”大姐儿蹬着两条小短腿,看着霜姨娘笑。
白苍和霜姨娘对视一眼,也忍不住笑了。
“真是个可心的人儿啊!”霜姨娘忍不住感叹。
谁说不是呢!
白苍心里忽然滑过一阵失落。
“奴婢月裳给奶奶请安。”屋外响起的声音使内室瞬间沉寂了下去。
霜姨娘在白苍身边寻了个位子坐了,和她一起屏气凝神细听外间的动静。
“你是从何人处听到我被霜姨娘绊倒的谣言?”杜葭开门见山地问道。
月裳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回奶奶的话,奴婢原是送食盒到大厨房,听前面两位姐姐说的,因府中婢女皆是一样的装束,奴婢也未曾看清她们是何模样。”
“而后你便提着食盒跑回了听雨楼?”杜葭的声音辨不出喜怒。
“回奶奶的话,奴婢想着若奶奶身体抱恙,姨娘应前去探望,故想着回去告知姨娘。”
“你在路上可有向谁传过谣?”
“回奶奶的话,奴婢一路低着头赶路,就是在进院子的时候,忍不住叫了一声,让杨妈妈听了去。”
“嗯,你下去罢。”
月裳给杜葭磕了个头,算是有惊无险地逃过一劫。
接下来的人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他们原就被打过二十大板,虽说是粗使婆子动的手,不如小厮力气大,但三只粗的木板打在血肉之躯上,打个皮开肉绽可不在话下。
“谁若先招了,可立刻下去治伤。”杜葭坐在圈椅上,睥睨地看了地下乌泱泱的一群人,面若寒霜地道。
“奴婢招!奴婢招!”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经受不住臀上的痛,哭出声道。
“说!”
一通审讯下来,罪魁祸首终于被揪了出来,竟是饮霜阁里的一个三等扫洒丫头。
“奴婢…”那丫头也没料到,自己无意间说出嘴的一句话,竟招来杜葭大动干戈。
“奴婢也是看绿意姐姐匆忙进出,屋子里乱成一团,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无意间嘀咕了一句。”那丫头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忍不住为自己开脱。
杜葭冷笑,“你嘀咕了一声,就弄得满府皆知,那是不是你声音再大点儿,整个上京城都知道大爷后宅不稳,妻妾争风吃醋?”
“奴婢不是那个意思!”那丫头已经被杜葭凌厉的气势吓得哭出来了,“是奴婢看热闹的时候瞧见青姨娘躲在一边儿哭,无意间听来的!”
杜葭面上的冷意更重,“你想说是青姨娘自己对你说她不小心把我给绊倒了?”
那丫头张了张嘴,一个“是”字还没说出口,杜葭已经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堵了嘴,逐出府去罢!”
一副对那丫头失望透顶的模样。
那丫头彻底瘫软在地,张嘴正欲分辨,绿意已拿了帕子堵上她的嘴,向左右示意,两个粗使婆子急忙上前,三两下把人绑了,拖了出去。
外室里跪了一地的人,此刻连大气都不敢出,俱低着头,忐忑不安等待属于自己的处置。
杜葭嫁进侯府四年,与莫熙宁琴瑟和鸣,对待下人也很和颜悦色,即便有那犯错的,也是能从轻处置就从轻处置的,以至于府里那些下人,背地里给杜葭起了个“老好人”的别称,还断定,候夫人之所以不将府中中馈交由她主持,皆是因她手段太软的缘故。
今日众人才算见识到了杜葭的雷厉风行。
不过一个时辰,吩咐抓人,用杖刑,揪出罪魁祸首,